卫令仪实在乏力,根本没有力气将枕头抽去。
便懒懒的陷入了昏睡。
她在想,若是当真怀上,她便生下来。封璟容貌奇丽,谋略过人,与他生孩子,自己又不会吃亏。
*
镇国公府。
堂屋内摆满锦盒、箱笼、箩筐。
里面皆是一应滋补药材、奇珍异宝、古玩字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独孤冲是从西南直接搬来了镇国公府。
此刻的卫定修虽端坐在圈椅上,却是已双腿不自觉的发软,他瞧着独孤冲这架势,竟联想到了女子出嫁的嫁妆……
独孤冲正坐在下首的位置,与卫定修面对着面,他一手捧着茶盏,兰花指微翘,一边品茗,一边唇角含笑,“镇国公当年对本王多有照顾,本王一直谨记于心,这些俱是本王的一片心意,还望国公爷莫要嫌弃。”
卫蛮坐在上首的位置。
他扫视了一眼堂屋的礼物,一双虎眸之中皆是思量。
若是不收下汉阳王的好意,未免会驳了汉阳王的颜面。
可拿人手短,一旦接受了汉阳王的厚礼,这今后只怕会被他拿捏啊。
卫蛮只会打战,哪里会官场的人情世故?
独孤冲看了看卫家父子,不知被什么给取悦了,让他噗嗤笑了两声,一张俊秀的面庞尽显风流。
“国公爷,卫兄,咱们都是自己人,区区几样见面礼,卫家岂能不收呢,总不能是嫌少了吧。”
卫家父子实在太好拿捏了。
独孤冲就喜欢这种没甚心机的武将。
卫蛮,“……”
卫定修,“……”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事重重。
*
独孤冲如此热诚的携礼登门,国公府自是要设席款待。
卫家没有女眷,卫家父子又是不好酒之人,只有独孤冲一杯接着一杯下腹。
卫蛮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就在桌洞下面踢了一脚卫定修。
卫蛮年长了独孤冲一个辈分,总不能由他来逐客。
但卫定修就不一样了。
同一辈的人,无需在意太多礼节。
此刻,独孤冲已然醉酒微酣,白皙清瘦的瓜子脸蛋透着薄薄一层胭脂粉。乍一看去,还真是一个娇俏郎君。
卫定修沉着一张俊脸,“王爷,时辰已不早,在下送你回驿馆吧。”
独孤冲只冲着卫定修笑了笑,笑容缱绻,透着一丝娇憨,可又媚态尽显。
见此景,卫定修太阳穴突突直跳,也不知在怕什么。
一个柔弱白斩鸡,为何瞧上去会有些媚呢?!
下一刻,独孤冲脑袋一栽,直接栽倒在了桌案上,旁边一只杯盏恰好被他打翻,酒水沿着光滑桌案一路往下流去。
这下,卫家父子犯难了。
卫蛮没甚心机,以为孤独冲当真醉了,毕竟,鲜少有人能饮下一壶陈年老花雕,这烈酒单单是嗅上几口,也会让人为之头昏目眩,很快就有醉意。
以独孤冲的小身板,饮了近一壶,不醉过去才是不正常。
卫蛮哼了一声,“看你惹来的麻烦!”
卫定修茫然又委屈,“父亲!这事与儿子何干?”
他招谁惹谁了?!
卫蛮看了一眼粗犷的儿子,又看了看瘦弱清瘦的独孤冲,他眉头一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一个品行端正、已至中年、德高望重的国公爷又岂会想到男风上面去?
卫蛮无奈吩咐,“眼下只能将王爷扛去厢房了。”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
卫定修,“……”
为何又是他?!
卫定修无奈,现下妹妹是贵妃娘娘,他已将帝王视作妹夫,日后外甥们也会陆陆续续出来,故此,卫定修对朝廷已是万般忠心。
皇上要将汉阳王扣在京都,以控制西南,卫定修无论如何也要将独孤冲稳住。
西南是家族世袭制,讲究一脉传承,历代汉阳王皆是独孤氏的人,并非朝廷选拔,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独孤冲必须活在世上,否则西南的兵马未必会乖乖听话。
卫定修往前了几步,伸手握在独孤冲的肩膀,将他掰正之时,顺势弯腰捞起他的腰肢,往肩头一扛。
嗯……
还真是轻巧。
卫定修很自然的挺直了腰杆,不费吹灰之力就扛着独孤冲往后宅厢房走。
国公府后宅没有女眷,独孤冲暂时留宿并不会带来任何不便。
到了厢房,卫定修行至床榻,将独孤冲放下,原本一切都顺顺利利,只要安顿好这厮,卫定修就能离开此处,远离独孤冲。可却在这时,独孤冲躺下之际,唇瓣好巧不巧的擦过了卫定修的面颊。
蓦然,卫定修浑身僵住,亦是保持着半俯身的动作,丝毫不动弹,面颊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轻软触感,这酥麻又很快传遍四肢百骸。
他不曾体会过。
让他十分陌生,迷惘。
却又厌恶不起来。
此刻,再看榻上人,他粉色唇瓣微张,正睡意沉沉,细一看,那纤长睫毛竟比女子还要明显,巴掌大的脸当真如鹅蛋一样的形状,五官十分精致清丽,叫人无端联想到美人姝色。
卫定修自幼只读兵法,对文人那套酸腐之词很不擅长,此刻却凭空联想到一首诗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卫定修直勾勾盯着独孤冲的唇,直到冒出想要更近一步的念头时,他猛然醒过神来。
“……!”
当真魔障了!
他是素得太久的缘故么?
莫非男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开始好/色?
可他也不能对一个男子想入非非啊!
卫定修立刻转过身,神色匆忙的迈出厢房,门外小厮行礼时,他视而不见,大步流星的飞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