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梵梵是要与他分开住了。
就为了一个找到皇宫的女子?可他并未对那女子有任何男女之情。
他从前渴望卫令仪因他吃醋,今日却又发现,他未必能够平复得了美人的醋意。
帝王眼中暮色沉沉,扫了一眼龙案上的话本,看来今日是没机会和他的贵妃一道深入探讨了。
风十三被叫入内殿问话。
封璟承认自己这几年已将春燕抛之脑后,当初他康复离开农舍之时,给春燕留了信物与足够她富足一生的银钱。
但彼时,他并未透露身份。
风十三,“皇上是怀疑春燕姑娘受人指使?”
封璟一个幽眸扫向风十三。
他这人虽算不得善男信女,但绝不会轻易亏欠旁人,尤其是女子。当初离开农舍之时,便有意彻底偿还。
春燕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寻到京都?
风十三这下算是明白了。
皇上对春燕姑娘无半分男女之情。
风十三,“回皇上,属下听闻,春燕祖父已亡故,如今无依无靠。皇上可还记得,那年春燕的祖父的确将春燕托付给了皇上。”故此,皇上不可无情呐。
就连风十三都看不下去。
春燕那年为了给封璟补身子,家中的鸡鸭尽数杀了炖汤,就连春燕饲养的八哥也被炖了。
人家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寻来京都,皇上未免过于薄情了。
封璟目光一扫,自是听明白了风十三的言下之意。
帝王眸光灼灼而视,几乎盯着风十三的眉目,有股步步紧逼的姿态,“仅仅是托付而已,又非许配给朕,你想哪儿去了?你幼时也是被你流浪的娘亲托付给了朕,朕总不能一辈子对你负责。”
风十三白净的面庞倏然一僵,神色略有些赧然。
他可没那个意思啊!
风十三立刻颔首,“主人!属下不曾奢望皇上此生都对属下负责!”
亏得贵妃娘娘不在场,不然,天知道贵妃娘娘会不会多想?
天子一怒,人间抖三抖。
“滚出去。”
风十三,“是,主人,属下这就滚!”
都怪他多嘴了。
春燕明显爱慕皇上,当初看着皇上的眼神就格外痴迷,而今更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寻来。
要怪就怪皇上生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换做是旁人,许诺春燕姑娘嫔妃身份,也算是照拂她一辈子。
可皇上不同啊。
皇上八成是个惧内的……
*
镇国公府。
独孤冲昨日才搬入国公府,昨晚入夜之前便将雅集的帖子送了出去。
他倒是半点不客气,把自己当做了国公府的主人。
所邀的几位,皆是彼时与他还算交好之人。
卫蛮看着几位世家子弟提着重礼登门,不由得慈眉善目,他从前一直在边陲生活,十分不擅长人情往来。
卫家消沉的这三载,父子二人近乎是寂寞孤独又无趣。
卫家已许多年不曾这般门庭若市。
卫蛮捋着续髯,面上含笑,见自己的儿子沉着一张脸从后宅走来,好心情当即消失大半,指着卫定修的鼻子大骂,“你小子整日绷着一张脸给谁看?你瞧瞧人家小冲,此番才来京都不到三日,已与京中权贵熟络。”
卫蛮对儿子一脸嫌弃。
卫定修愣了一下,才明白“小冲”是指谁人。
独孤冲那厮才搬入国公府一日,就拉拢了人心?
到底谁才是亲生儿子?
父亲大人呐,你是不知独孤冲的真面目啊!
见卫定修像竹竿一样杵在那里,半点也不人情练达,卫蛮怒其不争,“你小子还愣着作甚?去待客呀!”
卫定修一脸霜色。
他昨夜又是一宿没睡,梦见的画面更是叫人难以启齿,单单跪祠堂已经无法消除他的罪孽。
他有罪!
卫定修本想出府,图个清静,可傅青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长臂揽在他肩头,直接勾肩搭背,将他往雅集之处拉扯。
卫定修到底是少将军,再怎么愠怒,也不会当场闹出罅隙。
再者,这里可是镇国公府,是他自己的家,他为何要逃避?
许是为了掩饰内心,卫定修佯装镇定的来到雅集处,他没有去看独孤冲一眼,故意避开视线,但那股骚气的紫色身影却一直在眼角的余光之内,如影随形。
卫定修被傅青摁在了石杌上落座。
今日参加雅集的世家子弟,皆是当初对独孤冲友善之人。傅青、秦邵、风十三几人都在场。
风十三今日难得抽空出宫一趟,将帝王、贵妃、春燕三者的事透露了出来。
此事与政务无关,自然不必保密。
独孤冲一脸兴奋,几人围着石案桌喋喋不休。
“春燕姑娘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又正当年轻,至今未嫁。皇上许她一个嫔妃身份,应当不过分吧。”
“你们有所不知,皇上如今已开始顾及贵妃娘娘的脸色,岂敢让贵妃不悦?”
“皇上年少时就对贵妃一见钟情,后来便是为了贵妃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又岂会看上旁人?”
“是啊,若是皇上会对别的女子动心,早就在登基之初,便会接春燕姑娘入宫了。”
“你们说,这一次贵妃会与皇上闹多久?”
几人挑挑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说得津津有味,仿佛对帝王和贵妃的情史很是感兴趣。
好片刻过去,正觉得口渴,打算饮茶之时,卫定修猛然惊觉自己已嗑了一把瓜子,他狠狠一愣,“……”
他在作甚?为何会一边嗑瓜子,一边与这帮人唠嗑?还在背地里嚼舌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