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气度自是不必说了,贵妃站在他身侧,竟然半点不显逊色, 美则美,可贵妃眼中流露出来的坚毅神色,绝非是寻常人家可以养出来的女子。
就仿佛, 这天地之间, 只有贵妃可以与帝王并肩, 共赏千万繁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娘娘千岁金安。”
卫蛮携众人行礼。
封璟俯视一圈,基本记下来今日哪些官员登门了。
但凡是登门卫家吃酒席的官员,至少明面上不是康王一党。
封璟狭长凤眸微眯,唇角噙笑,磁性嗓音仿佛具有穿透力,“都平身吧。”
大概是受了独孤冲的影响,卫蛮也是嘴巴抹了蜜,一把年纪了竟是当场拍起了龙屁,“皇上今日登门寒舍,让臣的府邸蓬荜生辉啊!难怪今日枝头喜鹊欢唱,竟是早就知道会有喜事,还请皇上速速入府。”
卫令仪已恢复记忆,自然知道父亲是什么性子,父亲从来都不爱文墨,怎的说话也开始透着文人的酸腐味?
从前,父亲可是恨不能砍了封璟。
此刻,帝王剑眉微挑,眼底掠过一抹似笑非笑。
卫定修默不作声,数日消瘦之后,人也变得愈发俊朗了,他看着如今的父亲,只觉得十分陌生。
贪财就算了,还学会了谄媚奉承?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必定是独孤冲那厮影响了父亲。
卫令仪继续装作不曾恢复记忆,对父兄二人皆是态度平平。
今日国公府宾客诸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冲撞,卫蛮邀请了帝王与贵妃去了后宅庭院,单独开一桌席。
卫蛮、卫定修,以及独孤冲“一家三口”,共同陪伴帝王与贵妃。
独孤冲与卫令仪自幼相识。
彼时,独孤冲在京都为质时,便是个人人可欺的小可怜,卫令仪曾几次出手相助,后来便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但最让独孤冲惦记的,并非是救命之恩,而是卫令仪的豪爽。
这么多年,卫令仪从没有出卖过独孤冲,也不曾告知任何人,独孤冲是女儿身。
席上,独孤冲对着卫令仪俏皮的眨了眨眼。
封璟知道这厮是女子,当然不会乱吃醋,全当没看见。
卫定修却是恰好捕捉到了这一幕,他至于膝上的一只大掌倏然握紧,完全无法自控,内心酸涩。
好一个孟浪子,招惹了他就罢了,就连妹妹都不放过!
独孤冲这厮是男女通吃?!
卫定修另一只手捏着杯盏,因着过于用力,竟当场捏碎,陈酿落在桌案,又顺势流下,洒在他的锦袍上。
封璟与卫令仪就是两只狐狸,识破不说破。
独孤冲只笑笑。
卫蛮与卫定修的席位是挨着的,正抬手要揍他,下一刻意识到帝王与贵妃在场,只好又堪堪收手。
这个憨儿子!
“来人,换杯盏。”卫蛮朗声吩咐。
卫定修一直保持半敛眸的姿态,似是不欲让旁人看清他眼底神色。
直到下人给他重新换上杯盏,他又兀自斟了一杯,闷闷一饮而尽。
酒后壮胆,这才敢抬眸,直接与独孤冲对视上,憨憨也有脾气,“二弟,你怎么也不敬为兄一杯?这今后,你我兄弟二人可要好生相处啊。”
独孤冲没想到这家伙喝了酒是这副光景。
更憨了。
卫蛮朗声一笑,还真以为兄弟二人是关系匪浅,“是啊,小冲,今后就是自己人了。”
独孤冲含笑道:“父亲大人说得是。”
一言至此,独孤冲亲自敬酒,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连敬了三杯。
在卫定修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酒意微酣。
卫定修觉得眼前一切都在晃动时,他错愕的盯着独孤冲,伸出手指向他,“你、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迷魂汤?”
封璟唇角笑出一抹高深莫测,卫令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唯有卫蛮蒙在鼓里。
不过,他饮酒过后,对儿子偶尔犯浑根本不在意了,反倒是盯上了封璟。
卫蛮上下打量了封璟,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封璟心平气和的同坐一桌,此刻再看封璟,当真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从前,卫蛮只以为帝王对女儿是执念。
等得到之后定会报复之前的种种。
而今看来,帝王非但各方面出色,还是个专情之人
试问,哪个老丈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婿呢?
卫蛮笑了笑,借着酒意,道:“皇上,梵梵入宫已有一阵子了,臣仅有这一爱女,原本早就给梵梵攒了一批嫁妆,可梵梵入宫仓促,府上不曾操办喜宴,皇上也……没有出聘,这……怕是不合规矩。”
卫令仪目瞪口呆。
父亲这是向皇上要钱?
兄长出息了,父亲也跟着出息了么?
卫令仪斜睨了一眼封璟。
就见帝王唇角轻扬,修长好看的手指点了点黄花梨桌面,“国公爷说得是,是朕的疏忽。待封后大典之前,朕定补上聘礼。但,朕需得梵梵怀上龙嗣,才能堵住朝臣悠悠之口,以便顺利封后。”
卫蛮怔了一下,有种被人忽悠之感。
卫令仪博览无数话本,方才帝王这一番话,不禁让她联想到了话本子画大饼的角儿。
以封璟的魄力,以及如今卫家的地位,就算是朝臣反对,封璟也照样可以封后。
卫令仪总觉得,封璟是故意为之。此前,她失智那会,封璟便向她许诺了后位。并非他不给,而是她不要。
果然,卫蛮看向自己的女儿,“还就劳烦贵妃多多辛劳,早日怀上龙嗣,替皇上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