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失忆美人宠冠六宫(38)

帝王,便是孤家寡人。

再者,他也素来如此,自幼时知事以来便是独自消化一切情绪和心思。

人间浩浩,他独行于世。

便是如今为帝,亦是无人共赏黄昏。

风起,银月悬空,上冻的寒气阵阵袭来,冻得一众立侍们两股颤颤。

小张子看着帝王挥剑,一袭雪色中衣在寒风中拂起飘然弧度,竟瞧着有几分仙气儿。可他们这些奴才到底都是凡夫俗子,哪有帝王的龙气护体?一个个早就冻成冰雕,双耳近乎失去知觉。

亲眼目睹帝王砍了小半个御花园,小张子心中滴血。

这些可都是花中魏紫,价值不菲的稀罕花种啊!且还都是暖房好不容易培育出来,放在这凛冬腊月天里,花期也才仅仅一日而已。

皇上到底是被卫美人伤得多深,才会如此“辣手摧花”?

也不晓得卫美人那边到底如何了?

小张子从未想过皇上也会为情所困,看来民间话本也并非皆是胡编杜撰,至少,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情节是半点没错。

许久,风止,树歇。

宫廷灯台,琉璃光泠泠寒寒。

封璟收剑时,未置一言,衣襟是敞开着的,他仿佛根本不属于这凡尘俗世,立于月华之下,神色幽暗冷沉,静默许久这才嗓音喑哑,“回太平殿。”

太平殿才是真正的帝王寝宫。

封璟这意思,便是今晚不去看卫令仪。

小张子哆哆嗦嗦应下,“是、是皇上……”再冻下去,怕是活不到明日早晨。

*

当晚,帝王按着习惯入睡,太平殿漆黑一片,无声亦无光,死一般的沉寂。

次日有早朝。

新帝御极两载以来,每次早朝,众文武百官皆是殚精竭虑,短短两三载之内,原先身段稍显墩肥的官员也轻减了不少,那些个面庞油光的前朝旧臣而今已是神色憔悴,随时担心头顶乌纱不保。

无疑,帝王今日心情甚差,几番质问下来,群臣缄默不语,后背冷汗涔涔。这滋味像极了他们年少时在学堂面对着戒律先生。

这时候似乎人人都忘了,帝王也才弱冠不久,比大多数官员家中的子嗣还要年轻。

“秦大人,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这便是你这半年来的成果!”

天子雷霆,满殿心惊。

一本奏折准确无误的砸在了秦邵脑门上,不偏不倚,还发出哐当一声。光听声音,就知道砸的不轻。

这时,傅青心中平衡了,他今晨起榻时,额头的青紫还没消除呢。

他与秦侍郎并称京都双杰,皆是年轻气盛的新起之秀,备受帝王宠信,容貌不分上下,两人表面上一片和谐,背地里没少相护攀比。

秦邵拾起奏折,撩袍跪地,以头磕地,“微臣有罪,恳请皇上宽恕,再给臣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秦邵和傅青是帝王亲手栽培起来的新鲜血液,自是不可能轻易拔除。

接下来,帝王又是一番雷霆大怒,但奇怪的是,今日依旧准时退朝了,并未拖延。

帝王下朝之时,步履如风,他本就腿长步子大,从远处去看,如风一般行走在宫廷千步廊下。

傅青和秦邵频频回头,作为一个知情者,傅青好心提心幕僚,“秦侍郎,你这几日悠着点,皇上心情不佳啊。”

秦邵立刻凑了过来,到底是年轻人,不像前朝旧臣那般死气沉沉,“傅大人,你说说看,到底谁惹了皇上龙颜大怒?”

傅青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还能是谁?自是卫家那位。”

秦邵挑挑剑眉,双手抱胸,呼出的白气很快凝结成水雾,笑了笑,“这也没甚不好。”至少,可以显得皇上是个正常人。

唯有天上神明才会没有七情六欲吧。

秦邵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时又发现傅青额头也有青紫痕迹,“傅大人,你……”

傅青加快了步子,先一步离开,“秦侍郎,本官还有事在身,下回再叙。”

秦邵,“……”

*

封璟刚到御书房,侍奉在偏殿的宫婢急忙赶来,毕恭毕敬垂首,道:“皇上,美人主子没用早膳。”

封璟垂在广绣下的手掌紧握成拳,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又被气笑了,“好得很!算她有骨气,那便继续饿着!”

为了一个慕容苏,她打算和他抗争到几时?

帝王挥袖,在龙椅上落座,此后便是无尽静默。

小张子几人在殿内侍奉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期间,帝王除却续茶,批阅奏折之外,再没有干旁的事。

时间转瞬到了晌午,又是传膳的时辰了,封璟没有发话,小张子壮胆自作主张去给卫令仪送了午膳。

见帝王默不吭声,小张子知道自己又赌对了,皇上还是在意卫美人的,只是放不下帝王颜面。本想着卫美人饿了几顿,理应会放弃反抗,可谁知,不消小半个时辰,宫婢又急忙赶来禀报,“皇上,美人主子还是不肯用膳。”

这下,小张子急了。

帝王豁然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片刻,沉着一张俊脸往偏殿方向大步走去,小张子几人立刻纷纷跟上去,生怕会闹出人命。

殿牖被帝王一脚踹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封璟放眼望去,就看见那痴儿如若无骨一般趴在榻上,两只御用的软枕,一只被她抱着,另一只被她夹在了/双/腿之间,睡姿十分不雅致。

封璟知道她醒着,方才殿牖被踹开,卫令仪分明身子一抖,此刻却是一动也不动。

“卫令仪!”帝王一声低喝,大步走上前,行至脚踏,俯身便握住了卫令仪的肩,稍一用力很轻易就将她掰了过来。

上一篇: 倾天下 下一篇: 桃花美人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