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这场仗还有得打。”其中一人抹了抹汗。“太热了。”
“老弟啊,哥实在受不了了。你先帮我看一会儿,我去洗把脸就来。”
“行咧,哥你就去罢。这儿有我。”
先说话的那人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子,便朝营帐右侧的小溪边走去。
剩下的那个等了一会儿,想必也是有些热得急了,便走开了几步,朝第一个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瞬间,梅非灵机一动,提气悄然落地,闪身进了主帐。
在外头太容易被发现,不如干脆躲进主帐里等。这主帐挺大,藏个人是完全不成问题。再说阿穆尔虽然善战,却并无内力,应当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营帐里一片幽暗,只有细微的光线透过帐幕穿进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梅非只往里走了几步,贴着帐壁,朝里望了望。里面的空间还很大,听不见什么动静。想必是阿穆尔已然入睡。
她安下心来,双眼紧盯着帐门,忐忑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依然是一片平静。梅非放松下来,却渐渐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桃花香气,混合了酒香,醉人心脾。
没想到这阿穆尔也算是个风雅之士,居然喜欢喝桃花酿。梅非很快便辨认出了这味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很新鲜,像是今年刚酿下的。
她勾了勾唇,下一秒便心下一沉。竟然有人已来到她身后,而她之前丝毫也未察觉。
还没来得及反应,冰冷的刀刃便已抵在她脖子上,一丝微痛。
“谁派你来的?”音色冰寒入骨。
梅非正苦想对策,听这声音却愣了愣。
居然是穆澈。抵住她脖子的这把刀,多半就是许久不见的白银兄了。
见她没有反应,那刀刃紧了紧。“说!”
之前的微痛更加强烈了些,梅非能感觉到一小股热流从脖子上留下。
“等等。”梅非含糊地说了两个字,忽地腰身前送,带动脖子往后用力一仰,借力从穆澈的刀下错身而出。
在这幽暗中呆久了,梅非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依稀能看见穆澈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前方,一把弯刀闪动微光。
她只怪自己太不小心。只自以为是地认为这营帐中一定是没有内力的阿穆尔,却不曾料到穆澈竟然也来了。所幸还戴着面具,至少不会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
对上穆澈,她一定没有胜算,只能想些逃脱之计。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么?”穆澈冷笑一声,复又攻来。
穆澈的身法和飞空掠影刀,她都已经熟悉。虽然敌不过,但勉强接个几十招还不成问题。
她闪身一躲,抽出藏在腰间的绿岫剑,勉强一挡。
绿岫剑跟白银刀相碰,发出清洌一声鸣响,惊动了外头守候的卫兵。
“四殿下,出什么事了么?”他们也没敢进来,只站在门口问道。
穆澈停了手,看了梅非一会儿。“无事。退下吧。”
“是。”
“绿岫剑?你怎么会有绿岫剑?”穆澈站在原处,气势凛然。
梅非心里后悔不迭。这里如此幽暗,穆澈竟然也能认出绿岫剑?实在不可思议。
她并不言语,将手中的绿岫一挥,硬着头皮朝他劈去。
其实她只想趁穆澈不备,逃出这主帐。谁知道穆澈接了招,竟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接近帐门的机会。
几十招之后,梅非已有些疲于应付。她心下一合计,索性上面虚晃一招,提气纵身举剑朝他的膑骨内侧刺去。
穆澈的身形一滞,竟然没有抵挡。
梅非没想到他居然没有闪躲,连忙将剑锋一转,以剑背相击。饶是如此,穆澈依然被击中,膝盖一软,半跪在地。
梅非趁机往门口逃,却听得身后一声低唤。
“是你么?”
她微一犹豫,脚下顿了顿。
这时,守卫的兵士又接近了帐门。
“四殿下,卑职等听闻帐中有兵戈之声,殿下是否安好?”
穆澈此刻已起了身,朝梅非走来。
“一切都好,不必大惊小怪。”
“是。”
梅非只得停了脚步,却不敢转身。面对穆澈,她心中多有愧疚。穆澈对她平日里也算得照顾有加,她却骗了他借死而遁,实在算不得厚道。但穆澈毕竟是冯傲之子,两人注定对立,歉疚归歉疚,她也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的下落。如今阴错阳差地与他重逢,又被他发现端倪,却是万万不该。
然而再不该,却也没用了。
穆澈已走到她身后一步远,停了下来。
“既然走了,为何又回来?”
梅非一愣,缓缓地转过身去,依稀能见他唇角微勾,冷峻的眉眼渐柔。
她叹息了一声。“二师兄。”
穆澈抿了抿唇。“我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嗫嚅了一会儿,只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不必这样。”穆澈垂下眸,侧身收起了白银刀。“这么说,莫无辛也没有死罢?”
梅非咬着唇,没有说话。
“既然好不容易才逃走,又来这儿做什么?”穆澈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不如寻一处安生的地方,好好地过。”
“我是为了找阿隐,才——”梅非终于说了出来。
“六师弟?”穆澈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很快反应过来。“独身闯敌营?他倒是有些胆量。不过据我所知,他还没来这儿。”
梅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忽然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