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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长久词(64)+番外

乐放问道:“你们说的徐大爷是何人?”

那人打量乐放一眼,见他衣着光鲜,答道:“三笑楼的徐大爷,除了主厨徐大福,还有何人?”

“那和他打架的,又是何人?”

“人参行柴府的小厮,姓葛名巾,听说丢了人参,被柴府赶了出来,这不,疯疯癫癫,到处找他的人参呢。”

乐放见有热闹看,索性站在车辕上,瞧进人堆里。

只见一个宽脸大耳、身着青衣的汉子,手上挥着一把菜刀,刀尖磨得光亮亮的,向一个瘦巴巴的小子舞弄。

那小子不会武功,被那刀尖挑破衣裳,飞起片片碎布。

那徐大福手上收停菜刀,笑道:“小子哎!我这刀法再深几寸,你可就散了!”

众人拍手称妙!

三笑楼的小二掇来一条长凳,徐大福缓缓坐下,八面威风,脚上又往那葛巾膝上一踢。

葛巾腿软,跪了下来,脸涨紫了,骂道:“不是你们三笑楼拿的,又是谁拿的?那天我送人参到隔壁宝安堂,就是在你家撞没的!”

徐大福笑道:“瞧瞧,这话说的!谁不晓得我们三笑楼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每天单做人参褒鸡,也要费好几斤人参!更别提还有几道名菜,什么人参蛤蚧蒸白鸭、参杞鸭条、乌参汤、归参香酥鸡、山参罗汉虾球、参杞乳鸽、党参冬菇瘦肉汤……”

徐大福说快板似的,众人听了,啧啧道:“光是耳朵听见,就不是寻常人吃得的!三笑楼果然名不虚传!”

那葛巾赤条条跪在地上,刚要爬起来。

徐大福又拿了一根竹鞭子,往他小腿上一抽,人扑嗵一声,又跪下了。

徐大福笑道:“你徐大爷话还没说完,谁让你起来了!”

葛巾面红耳赤,徐大福笑道:“听闻你这小子,还到衙门闹了?要说咱扬州知府杜老爷,那可真是好脾气!换了是我,一百大板打折你的腿!”

众人哈哈大笑。

葛巾抱头要跑,又被周围的人墙挡着,使了暗绊子,左推右搡,送他回去!

大伙戏没看足,角儿怎么能擅自离场?

乐放看了这半会儿,闲事莫理,又坐下了,向赵洵道:“这一时半会,此处散不了,不如改个道?”

赵洵准了。

乐放正要调转车头,却不料那三笑楼的掌柜马天荣正出来,站在石阶上,扬声道:“大伙挤在这里闲磕牙,难道忘了城外金山塔上有一桩现成的热闹?那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呢!”

徐大福一见掌柜来了,也不耍乐了,站起来,恭恭敬敬道:“掌柜的,您说的是哪桩热闹?”

马掌柜笑道:“盐商俞谨庵家的门客用五斤金子,换了这么大张的金箔,装了整整一满箱,要抬到金山塔上吹风呢!”

众人一听,这可了不得!

一眨眼人都散了,向城外金山塔涌去。

这街不堵了,三笑楼的生意也不耽误了,马掌柜挽起袖子,还到柜台算帐去。

徐大福见没人看热闹,也将葛巾放了,回厨房做菜。

乐放驾一声赶着马车,顺着人流出了城。

他见人挤人的,向车帘问道:“公子爷,那金山塔有好大一桩热闹,不如我们也去瞧一瞧?”

赵洵道:“没什么好瞧的,不过是借着金山塔的地势,将一张张金箔迎风吹散,落到两岸草树花木上,听个响动罢了。”

乐放听了十分惊异。

想想那金箔细碎,赤蝴蝶般漫天飘洒,一阵响动,想必曼妙得很!

乐放道:“我听闻本城还有一家盐商,从苏州买了几千个不倒翁,漂进市河里,沉沉浮浮,将市河都堵上了。爷,要不咱们也寻个乐子,让扬州城的百姓见识见识?”

赵洵听了,问道:“你有什么奇思妙想?”

阿沅掀帘远眺金山塔,想乐放是要触霉头了,微微一笑。

乐放浑然不觉,道:“公子爷,您忘了。前些日子,咱府上的香料铺从南海买了一条沉香木龙,足有千斤重,坐了几十天的船才到扬州。要不,咱们趁着月圆之夜,将木龙抬到城楼门口,一把火烧了,风烟浮动,满城暗香,岂不妙哉?”

赵洵收拢扇子,道:“的确妙不可言,只是还有一件小事。”

乐放问道:“何事?”

赵洵道:“那沉香化成了烟,本钱是记你账上,还是记你子子孙孙的帐上?”

乐放一听,哽住气,咳了半天没平。

阿沅笑了,若真将千斤沉香一气烧了,只怕熏得人间残梦不醒呢。

赵洵看她高兴,又换一套口吻,和煦道:“你要是想烧那沉香木龙,我让人——”

“你想错了。”阿沅剪断他话头。

赵洵道:“还是你想听金箔之声?”

阿沅索性不说话。

乐放心里不平,公子想学周幽王,丫头却不肯领情!还是褒姒好打发,光看看烽火戏诸侯,就笑得花枝乱颤!他更不平的是,为何公子取悦丫头,沉香的本钱却要记他账上?

乐放一路没想明白,赶着马车,到了小秦淮。

天色还没暗,乐放寻到彩云度月舫,有个小丫头正站在船头倒洗脸水。

乐放勒住马车,向她问道:“邵九娘是你家的?”

那小丫头一听,急忙缩头进去了。

乐放笑道:“公子,想必就是这家了。”

赵洵掀帘,下了马车,又扶着阿沅下了马车,一行人走过板桥,上了画舫。

画舫的邵妈出来迎客,见赵洵锦衣华服、品貌不俗,忙笑着请进舱内。

一行人进了里舱,赵洵在榻上坐了,阿沅坐在榻上另一旁,与他隔着一个海棠小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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