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可能!”傅坤尧声音近乎是咆哮着的,他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长辈模样的平淡,大度,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临危不乱的态度,直接了当的说:“那个混账怎么可能有孩子!不可能!”
傅明随和许姝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抬了抬唇角:“二叔,一切皆有可能的。”
况且,现在这已经成了事实……他实在不理解傅坤尧毫无来由的笃定是因为什么。
比起嘴硬不认账,还不如去思考该如何妥帖的安置傅明纶父子。
但傅坤尧毫无平日那种掌管大局的英明机智,此刻就好像大脑宕机了一下,只会重复:“不可能……”
“那个逆子!混账!”他骂骂咧咧:“明随,你不懂,他压根不是那种会安定下来结婚生子的人,这次指不定是想了个什么办法哄骗我,我才不会管他!”
说罢,竟然愤怒地挂断电话。
傅明随有些讶异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也不知道这父子怎么就‘结仇’这么严重,但眼下看来多年前把傅明纶开除族谱的怒气还堵在那里,不是光凭借一个孩子就能化解的。
而且,傅坤尧压根不觉得傅明纶的孩子会是傅家的种,他坚持认为一切都是骗局……
想到这里,傅明随都觉得有些难办。
许姝瞄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出来,才小声说:“其实我觉得,二叔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傅明随挑眉:“嗯?”
于是许姝把糖糖说的‘没有妈妈’这件事告诉他了。
傅明随目光闪烁,皱紧的长眉下既是含着隐隐怒气,又像是若有所思。
半晌,他淡淡道:“其实咱们也不用猜……”
“嗯?”
“这种事,可以直接问。”
对一个孩子的身世猜来猜去的,终归不礼貌。
眼下傅明纶这个大人就在他们家里,有什么疑惑最好还是冲着他去。
许姝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好。”
等那一大一小洗完澡出来后,许姝看着糖糖湿漉漉的头发一绺一绺的黏在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落汤鸡’模样,就连忙把人抱起来去吹头发了。
要说男人照顾孩子总是有点粗糙的,幸亏室内有地暖,不然这么出来还不感冒?
目送许姝抱着孩子进了浴室,傅明随才开始正式‘盘问’起来。
他发出第一个问题:“这小孩儿大名叫什么?”
“盛燃。”傅明纶一头长发也是湿漉漉的,他拿了个毛巾出来,边擦边回。
盛?傅明随皱眉:“你的孩子,怎么不姓傅?”
“三哥,我爸都给我开出家谱了哎。”傅明纶翻了个白眼,回答的理直气壮:“那还姓什么傅啊,跟他妈姓不好么?”
“跟父母哪个人的姓氏都无所谓,只是……”傅明随长眉微挑:“你装什么装?糖糖自己说了没有母亲。”
要说傅明纶这杜撰水平……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啊?他说了?”傅明纶微怔,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心虚:“这崽子怎么什么都说,明明我俩在法兰克福的时候都说好了……”
傅明随:“你在那儿嘟囔什么呢?”
“啊,没什么啊,三哥,糖糖是没有母亲。”傅明纶顿了下,长吁短叹:“他是我一个人带大的。”
……
傅明随对这人坦坦荡荡却真假掺半的态度是彻底无语了。
他没空和他闲扯,直接问:“糖糖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三哥,你怎么会这么问?”傅明纶惊讶:“他不是我的能是谁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傅明随见他这么说,索性顺着说下去:“行,我联系了市医院,明天你带着糖糖去做一个鉴定。”
“……市医院这么勤奋啊?明天除夕还有人上班做鉴定?”傅明纶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很是勉强:“比国外的医疗可有保障太多了。”
“嗯,国内的医院是好,但别误会,大过年的人家也只是值班。”傅明随看着他,淡淡道:“但我朋友在那里,可以给开个后门。”
“做完鉴定,两小时就能出结果。”
傅明纶彻底笑不出来了,对峙一样的对视半晌,他肩膀塌下来,有些无奈:“行吧我说实话,糖糖确实不是我儿子。”
傅明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真相是,还是被他气的头疼。
他冷声问:“那你现在是在作什么妖?”
“这怎么能叫作妖呢……”傅明纶尴尬地笑了笑:“带个儿子回来,我老爹的怒气值能减少点嘛!”
减少?依傅明随看非但没有减少,反倒以几何倍速增长了,这艺术家脑子里是进水了吧?
他克制着怒气:“糖糖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糖糖其实只有血缘上不是我的孩子。”说到这里,傅明纶收敛起玩笑的态度,正色起来:“他是我捡来的,从小养大的,就和我的孩子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波折的过程,傅明纶就是在法兰克福一座小镇的破巷子口捡到装着糖糖的婴儿车的。
有婴儿车装着的婴儿,很难被当作弃婴,他当时还以为是父母去附近什么地方接电话忘记了。
虽然傅明纶不怎么爱管闲事,但他能瞧得出来当时婴儿车里七八个月大的糖糖是亚裔婴儿,这让他心生亲切,还特意陪着多等了会儿。
只是等了几个小时,也不见有人来这破巷子认领婴儿,傅明纶察觉到不对劲儿,直接报警。
小镇里的警察局那不仅仅是办事不力了,是根本缓慢到不把事儿当作事儿办,加上那处巷子破落到连监控都没有,所以是谁丢掉婴儿,他们是真的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