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冉瞪大眼,不自觉拔高音量:“你喝哪辈子的酒了?!”
“昨晚。”他面无愧色,甚至故意凑近一点,“要闻闻么?”
距离拉近,褚冉半个脑袋卡在窗户里,后脑勺抵在窗框,无路可退。
男人一只手放在她脑后,看似保护的姿势,实际上是堵住她的退路。
姜别的俊脸就在眼前。
呼吸交织在一起,褚冉闻到他身上沉稳的木质香正一寸寸攻城略地。
额前的碎发有些扎眼睛,发梢和她的睫毛纠缠着,她想伸手去拨弄,奈何双手都在窗外,无法动弹。
姜别往前凑了凑,挺立的鼻梁贴在她眉心,轻轻地蹭着。
碎发离开眼睛,褚冉却感到一股酥麻的痒意从眉心往外扩散。
她下意识眨着眼睛,睫毛刮蹭在姜别的脸颊上,他垂眸,喉咙中压出低沉的笑,“褚冉,你恩将仇报。”
褚冉没反应过来,仰起头,眼神十分无辜。
姜别退开身子,抬手,指腹轻拨了拨她的睫毛。
像高中无数个日落黄昏时,他喊她起床一样,“它在蹭我的脸。”
褚冉:“……”
停车区昏暗的光线没能阻止温情的气氛发酵。
他们四目相对,浓烈的情愫紧绷在弦上,一触即发。
褚冉张了张嘴,想问他当年那通沉默的来电,想问的问题还有很多。
“姜别……”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
褚冉余光瞥见艺人部的魏经理又折返回来,她匆忙站直身,低头整理头发。
魏经理的车位在对面,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那,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垂着脑袋,手规规矩矩交叠在身前,眼睛干净明亮,看见魏经理后,主动跑过去抱住他。唇齿交缠,画面香艳。
褚冉趁机绕到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去,“魏经理想给小情人走后门的事儿,你知道吧?”
姜别闭眼假寐,很淡地“嗯”了声。
“看来你是不打算管的。”她哼了哼,不太满意的样子。
姜别好笑地睁开眼睛,“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哪有权力去管员工的私事?”
“但他是利用职务之便啊。”
今早在会议室中大吵一架,褚冉不再藏着掖着,她确实看不惯魏经理的作风。
姜别说:“魏经理最开始是星探出身,他经手的艺人十拿九稳,这是他的本事。而我需要他刁钻刻薄的眼睛去帮公司挖掘新人。”
褚冉慢吞吞启动车子,姜别是老板,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以公司利益为重,既然身在这个不洁的圈子,最能保持纯粹的方法就是不沾手、不去管。
但谁又能确保,那些女孩不是被迫的呢。
褚冉心思渐沉,脑袋里全是刚才那个女孩干净清亮的眼神。
一路无言,车子驶入壹号院正门。
成排生长的法桐在视野中抹出一片葱郁的绿色,褚冉把车停进路边的临时停泊点。
正对停车道的那栋小楼,就是褚母如今的居所。
褚冉下了车,上前按门铃。没过一会儿,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从屋内走出,这人面生,褚冉不认得。
年轻男人打开雕花铁门,微微一笑:“我是萧董的助理。”
褚冉不掩饰打量他的目光,皮囊是一等一的好,眉眼间的书卷气有她父亲当年的影子。
思及此,褚冉表露不出好脸色,语气有些刻薄道:“确定是助理吗?”
年轻男人的脸上泛出窘迫,他支吾了一阵子,褚冉耐性渐失,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姜别跟在她身后,笑着,也不阻止。
长腿大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慢点走。”
褚冉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她深吸一口气,瞥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无理取闹?”
姜别气定神闲垂下眼睛,“什么时候?”
那就是有很多时候。
褚冉很抱歉:“我多嘴问这一句。”
推门而入时,褚母正在露台喝咖啡,手边放着一沓财经报纸,桌上的平板放着前几日过时的娱乐新闻。
主持人字正腔圆念着:“林余薇在机场遭粉丝围堵,后又被拍摄到前往姜别酒店”,口吻暧昧,引人遐想。
当事人就在身边,褚冉挑眉,手肘拐了下他。
姜别无奈敛起眉,无声用口型说:“别闹。”
这时,褚母稍稍抬起眼,“来了?”
褚冉收了笑,兴致阑珊点了点头。
姜别礼貌问了句好。
褚母下达指令:“那就开饭吧。”
口吻轻淡,显然对年轻人的桃色秘闻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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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凝重,丝毫没有家庭聚餐时的热络,褚冉却习以为常。
饭菜都是按褚母的口味选择,清淡寡味,她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
姜别格外给面子,陪褚母用餐到结束。
房子的布局很敞亮,正对餐桌的一扇落地窗外,布满错落有序的绿植,映入眼中的绿色令人心情舒畅。
褚冉以为吃完饭,这项任务就算完成了,但没想到褚母还有一箩筐的训话要讲。
“准备什么时候来公司帮忙?”
记得出国前,母亲也是问的这一句。在她眼中,做音乐就是迷途不知返,是不务正业。
褚冉听得耳朵起茧,兴致寥寥地说:“再说吧,这份工作我暂时不想换。”
褚母淡漠的神色出现波澜,眉眼间跳跃着明显的不悦。
玻璃杯被重重放到桌上,发出一声破碎般的响动。
褚冉对声音一向敏感,听见这声,心跳不免乱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