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暗色中,他无声地笑起来。
恕他没有体会,难能作答。
陈素然找到他们时天光乍破,洞穴里空气较为湿润,一晚没有进水没有多大问题。
温辞被呼喊声吵醒,身旁的秦穆阳紧锁眉头仍困在梦里。
天际线仍是暗色,淡薄的阳光经由厚重的云层折射,落到眼皮上传来温热清晰的暖。
“……醒醒。”她晃了晃他的肩膀,站起身活动几下发麻的脚。
秦穆阳睁开眼,眸底残存朦胧睡意,“有人找来了?”他低声说,嗓音又沉又哑。
“是学长他们。”
他们走出山洞,看到陈素然和另一个组员跑过来,“卿卿,你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他伤口又裂开了。”
陈素然侧目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男人,“我们租了辆车,让宋浩他们先送他去当地救诊所。”
说着,组员上前帮忙,温辞却没有松开扶住秦穆阳肩膀的手。
她静静与陈素然对视,长久静默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
直到。
陈素然冷不防开口:“你不信我?”
他将视线移向默然不语的秦穆阳身上,“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你不愿意相信我?”
温辞抿下唇角,与陈素然的目光在空中擦过。
他说送秦穆阳去救诊所的那刻,她内心的确开始挣扎。
为什么不是送回船上治疗。
学长话里的意思,明显送他到该去的地方,我们不必再理会。
“我们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没有办法保证伤口是否会发炎,从而引发更难以治愈的病症。”陈素然将温辞的所有表情看在眼里,感受到自己心中难以抑制的不适与失望。
她之前,从未用那样不信任的眼神看过自己。
最后,他叹口气,皱眉说:“如果你不放心,我允许你每天探望。”
温辞强打起精神,点点头,这才放心把人交给宋浩他们,最后不忘交代:“伤口在腰腹处,三寸刀伤。”
言罢,抬步跟着陈素然离开。
“我们走吧。”组员上前架住秦穆阳的肩膀,不免嘟囔,“这人看起来瘦,怎么那么沉。”
本该是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抬起眼帘,望见女人纤瘦的背影,隐在晨间的薄雾中,格外柔和曼妙。
她刚才竭力护他的模样,尖刺得要命。
“诶,你醒得真是时候。”组员扶着他往租来的搭篷车走,“是不是觉得我们副组长又美心又善?你刚认识她没几天,之前我们到车臣,有处孤儿院要强拆,她二话不说把浑身上下所有卢布都给砸出来直接扔到当地官员面前——”他没说完,余韵留给听者自己品味。
秦穆阳无奈笑了笑,还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组员扶他上车后绕到副驾驶,刚驱动车上路几步,透过后视镜看到模糊的身影朝他们这跑,不确定从车窗探出头去,“是我眼花了吗,副组长又回来了?”
另一个人转身,“没眼花,快停车。”
秦穆阳微微直起身子。
温辞气喘吁吁停到车前,弯下腰喘着粗气。
她抬起头,肩颈处的皮肤在淡薄日光的映衬下能够看清蓝紫色的脉管。
“……我还是不放心。”她声音那么轻,却让他心脏最柔软的一隅忽然凹陷下去。
他想,
这就是心动了吧。
第17章
因为伤口感染无法避免引起炎症, 秦穆阳一直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当地护工给他清理完伤口, 留下单独空间给温辞。
她沉默站在床边, 把输液速度调缓。
已入夜,四周漆黑一片。
偌大的病房里没有照明设备,吊扇因为老旧失修也无法使用。
温辞脊背处的衣衫被汗浸湿, 秦穆阳却畏寒地缩起身。
陈素然给她打过三次电话催她回去, 组员等在门口,烟瘾犯了,不停搓着手焦急地等她。
“副组长,我们该走了, 一会儿就封路了。”
“……我知道了。”温辞把椅子放回原位,离开时脚步轻而缓, 阖上门前又透过门缝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你救我性命, 我必护你周全。
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太会说这些豪言壮志了?
她闭了闭眼,跟在组员身后往救诊所正门走。廊道中满是无钱但希望护工开恩救治的战后伤员,走廊尽头的急救室逼仄简陋,白炽灯煞白,光线毫无温度。
“副组长,你……是不是喜欢这个人?”组员挠了下头, 瞧着她的脸色问。
温辞抱胸淡淡睨他一眼, “我记得今天的稿子是你写吧?有头绪了?”
组员悻悻地摸了摸鼻梁, “没有啊。”
“那还有闲工夫关心我的私人情感问题?”她不恼, 也没别的情绪,仅是淡淡地回复。
他一急,把心里话说出来,“不是啊,咱们组里可都在传你喜欢组长的呀。”
温辞怔住,半晌没缓过神来。
组员后知后觉捂住嘴,“我啥都没说……”
她沉声,目光紧锁住他,“组里的成员都这么想的?”
“……”组员没敢再吱声。
温辞撇撇嘴,“怂包。”
组员爱干老虎屁股拔毛的事儿,发动车子后,他和另一个人面面相觑良久,忍不住复又问:“副组长你是不喜欢组长?”
昨晚经历的事儿太磨人心性,温辞强打起精神送秦穆阳来医院,刚才机缘巧合知道组里流传的谣言,她虽然不放在心上,但耐不住他们一遍遍地磨,现在身心俱疲。
“我喜欢你,信么?”
她一本正经盯着他的眼睛,眉角挑了挑,话语中戏谑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