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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316)+番外

作者: 菇菇弗斯 阅读记录

“那我祝阿九福寿安康,岁岁平安。”

两人噙着笑意说完祝词,在点满一屋子的明亮灯火下,饮尽杯中薄酒。

酒是屠苏酒,尽取药材酿成,饮前特地烫过,入喉绵柔,药味更胜过酒味。

除了屠苏酒,桌上还有合欢汤、如意糕。

合欢汤是以猪肝、猪肺等熬汤,点缀以嫣红色的合欢花瓣,肉香味美,和蜜供一样,都是盛京的除夕风俗。

虞九阙病恹恹地过了一个多月,今晚久违地胃口甚好。

同时更是有些贪杯,趁着秦夏不注意,多给自己倒了一盏酒吃。

屠苏酒实则没什么度数,毕竟是过年时小孩子也能吃一盏的东西。

可兴许是太久没碰酒水的缘故,加上还吃了鹿肉,等到该撤桌子的时候,虞九阙颇有些醉眼朦胧,脸颊染绯。

秦夏有些担心他的身子,一把扶住他细问道:“你是醉了不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抬头碰了碰虞九阙的额头,又试了试他颈侧的温度。

虞九阙缓缓摇首,扬起脸盘朝秦夏勾唇道:“我没醉,我只是高兴。”

他是个从小就没了家的人,虽说在某些特定的日子,也会给已逝的双亲烧些纸钱元宝送去,可实际上他连他们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幼时进宫,在爬到能说得上话,不被人随意辱骂看轻的位子前,就算是过年这等好日子,他们这些小内侍也只能分到些残羹冷炙,且还要熬夜当差,看着宫中彻夜不息的火烛。

后来他成了有名有姓的“虞公公”,能领不差的月俸、偶尔收点孝敬,在宫外做点小生意,赁处小宅子……

终究也不过是能在三十晚上,给桌上添两道肉、一壶酒。

举杯邀明月,独酌无相亲。

至于和家里人过年是什么滋味,在遇见秦夏之前,他从不知晓。

此刻他的人靠在秦夏的怀中,却觉得自己的心和秦夏的臂弯一样满满当当。

他欣喜于这样的圆满,同时庆幸这样的圆满并非一时,而是一世。

互许终身,相守白头。

秦夏看出虞九阙正默默出神,这种状态下,一双手却箍着自己不肯撒手,便知晓这哥儿再嘴硬,也还是有些醉了。

唤来人送了漱口清茶,拧了热乎乎的帕子净面擦手后,秦夏把软趴趴的小哥儿兜在怀里,一路抱去里屋。

后脑勺挨上枕头时,虞九阙伸手挡了挡眼,因是过年,床帐子也换了新的,四周还坠了金银八宝,眯着眼看去,一片绚烂。

屋内有火盆,徐徐燃着“煨岁”的松柏枝,青烟袅袅,松香弥漫。

他看着看着,忽觉眼前一暗。

原是固定床帐子的帐钩被人轻挑到一旁,布帘翩然下落合拢,唯有四角的八宝坠子随之轻荡。

另一道熟悉的气息迎面压下,虞九阙微微仰头,在好似埋在身体里的一团火的指引下,不住地回应着。

那团火愈燃愈烈,熯天炽地。

两道身影交织在一处,宛若琴瑟和鸣。

……

曲终时,秦夏仍在轻柔地闻着哥儿的唇瓣。

思绪漾开,想到了晚间汤中那一朵朵漂浮的合欢。

花瓣轻柔细软,胭红如绯云。

合欢扇,鸳鸯影,俱是相思意。

秦夏自认,自己前后两世所求的,从来不过是宜家之乐、五味三餐。

现在的他已得到了。

自那一刻起,他既是异世客,亦是此间人。

——正文完——

第128章 番外一:重返齐南(上)

显安三年, 春。

晨雾之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徐徐驶出盛京城的外城城门。

赶车的三个车夫目光炯炯, 虎口有厚茧, 懂行的人可以一眼看出, 这三人全都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打头的马车乃是三马齐驱, 宽敞精致, 门前两侧悬银铃,内里配套齐全,不仅有舒服的卧具, 还设桌案和茶席。

按照大雍规制, 天子出行驾六、王侯出行驾四、三品及以上在朝大员出行驾三。

所以来往官道上的行人见了这行人的架势, 都推断出, 这多半是外放做官,亦或是回家探亲的京官及家眷。

事实上,车内坐的也的确是赶早出京的一家三口——秦夏、虞九阙,以及满了两岁的秦曦。

他们这一趟出京的缘故,乃是虞九阙奉了皇命, 和东厂厂卫兵分几路,暗中查探一宗牵连数个州府,涉案极有可能达白银百万的案子——矿税案。

矿税来自各地的私人采矿场, 负责征收税款的是由朝廷派往各地的“矿监”。

最早征收矿税, 不过是十五取一, 后来略微上调,也只是十五取二。

可不久前一处矿场闹出了人命, 波及甚广,当地弹压不住, 上达天听,朝廷方才得知,在有些地方,因为矿监的只手遮天,矿税已经高达十五取五,也就是三中取一!

矿场主钱袋子瘪了不说,还要在矿税之外给掏银子打点矿监和各级官员,为了多赚一点,就变本加厉地役使矿工。

皇上为此大发雷霆,严令查办。

这一查,拔出萝卜带出泥,发现各地的不少矿监,都能追溯到过去佘公公掌权的时代。

他们大都和佘公公“沾亲带故”,是佘公公的干儿子,或者干孙子云云。

佘公公都“失了势”,他的子子孙孙却仍然在各地兴风作浪,足见此人多年来在朝中扎下的根系有多么深且广。

皇上登基之初,暂时分不出精力对付这些扒着地方百姓吸血的恶宦,而今有现成的机会,断然是不肯放过,务求一网打尽。

虞九阙此行亲至,为的就是去会一会这位已经告老还乡的司礼监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