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澜不是傻子，小妹点到为止的几句话已然叫她明白了意思。

“王爷的心思，我也摸不准……”方澜咬住下唇，小声道，“先皇在世时，王爷与上头那位便是对手，争得厉害。”

“王爷战功赫赫，皇上博才多学，先皇择了陛下，言明要王爷为辅。”方澜抓住她的手，思虑片刻，缓缓道，“我记得当时，老太妃哭晕在了王府，闹得很是难堪。”

“皇上身为男人，自然是比我高些，我都能瞧见的东西，他必然已经知晓，战王母子行事高调，不是件好事。”方许冷下一张脸，反手握住方澜，严肃道，“既然如此，姐姐就要为自己先做好打算。”

“姐姐要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了小情小爱捆缚住自己。”

方澜轻叹一声，点头应下，“此事我有数了，会悄悄安排的。”

“夫人。”苏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一丝冷意，“发现一个试图逃出主院的婢子。”

“姐姐躺好，我去去就回。”方许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方许纤瘦的背影落入方澜眼底，平白叫她多了些安全感。

走到院中，方许瞧见了那个丫鬟。

丫鬟被白及压在地上，不安分的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叫喊道，“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崔嬷嬷的人，放开我！”

“崔嬷嬷？”方许挑眉，双目含笑，“这倒是个没听过的新人物。”

丫鬟抬起头，对上方许的眼睛，后者眼神凌厉，周身气场叫她心颤，连忙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

方许的声音响在耳边，下一瞬，她的下巴被白及暴力抬起。

方许坐在小圆脸搬来的木椅上，手中举着一盏茶，笑盈盈道，“你口中的崔嬷嬷，是何人？”

丫鬟动了动身子，咬牙道，“崔嬷嬷可是孙太妃眼前的红人，赶紧松开我！”

“红人……是么？”方许掀起茶盖，吹动杯中的茶叶，眼神晦暗不明，“苏子，去请一请这位红人。”

“是。”

“若是她不配合，便寻个架子，抬也要将她抬来。”方许慢吞吞抿了口茶，热气浮在她脸上，看不清神色，“本夫人倒是要看看，什么身份的下人敢如此磋磨王妃！”

苏子动作快，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就领着几个下人回了院子。

四个家丁抬着个竹架子，架上躺着一个身形肥圆的妇人，妇人瘫在架上，半眯着眼睛，瞧见方许的身影，当即张口开始叫唤起来。

“哎呦…哎呦……你们慢些，我的老腰噢……”

方许眼眸含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无视崔嬷嬷的惺惺作态，自顾自的喝着茶。

古时候的茶叶纯正，比起现代的冰美式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幸亏自己以前就经常饮茶，否则还适应不了这里呢。

崔嬷嬷见方许不理会自己，也不尴尬，继续哭嚎着。

直到她没了力气再哭，方许也抬起了头，笑着问道，“嬷嬷可哭够了？”

崔嬷嬷脸上浮起一丝难堪，咬牙道，“老奴见过永诚侯夫人，只是老奴身子欠佳，无法行礼，还请夫人恕罪。”

“无妨。”方许摆摆手，笑得极为大度。

见夫人示意，白及扯着脸蛋肿成猪头的丫鬟从身后走了出来。

“之灵？”崔嬷嬷大为震惊，下意识从竹架子上坐了起来，“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嬷嬷……呜呜嬷嬷”之灵被打的口齿不清，脸格外痛，“嬷嬷救我……”

“听这小丫头说，嬷嬷今年五十有二，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在王府做杂役？”方许垂眸盯着杯中的茶叶，嘴角勾起一抹浅显的弧度，状似无意道，“母子相依为命，真让人动容。”

听到方许搬出自己儿子，崔嬷嬷神色不变，扬着下巴，眼中满是不屑，“夫人的算盘怕是打错了，老奴不吃这一套。”

“是吗？”方许一愣，毫不掩饰面上的吃惊，“即使他成了这样，嬷嬷也如此气傲么？”

下一瞬，一个下体是血的男人被白及扔了出来。

‘bang’的一声落地，白及也不瞧他，一脸嫌弃的接过苏子递来的手帕，细细擦拭了手。

“大国！”崔嬷嬷崔嬷嬷浑身一震，顾不得再装病，一个打滚从竹架上跌落，手脚并用的爬到男子身边。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方许面上挂着随和的笑，说出口的话却是森寒冰冷，“我不过是好心叫他来喝茶，他竟然公然侮辱本夫人，还说本夫人的姐姐战王妃是不下蛋的母鸡，本夫人一气之下，小小惩戒了一下。”

“崔嬷嬷如此刚正，应该不会恼怒本夫人吧？”

第21章 初见老太妃

崔嬷嬷抱着已经疼晕过去的儿子，声音颤抖，“你……你敢动我儿子，太妃不会放过你的！”

方许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举到崔嬷嬷面前，“这东西，嬷嬷可认得？”

崔嬷嬷泪眼婆娑，闻言费力的睁开眼睛，望向方许手心，喃喃道，“府…府令……”

“看来嬷嬷是认识了。”方许不紧不慢的收回手，笑意浅显，“如今我代理府中职务，自然是说一不二，遇到有反骨的，惩戒是小，发卖是大，嬷嬷可要认清局势啊。”

崔嬷嬷瘫坐在地，抱着儿子的手隐隐在发抖，断断续续问道，“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方许坐直了身子，笑容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是压迫气场，“嫡姐身为王妃，叫你们这帮奴才折辱至此，我没扒了你们的皮，就算是菩萨心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