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28)+番外
魏瑾目光哀凄地看了她一眼,说:“殿下,臣无事,只不过今日站在这繁华洛都,想起了埋在边疆的战士,想到了.......再也回不来的他们。”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兰舟敛眸,与他一同站在树下,遥望丛丛远山间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唇瓣启合,她一字一句道:“愿再无战事,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魏瑾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头同她一齐看落日余晖,说:“瑾之愿同殿下一般无二。”
日光下撤,天就要黑了。
静默了半晌,魏瑾偷偷转头看李兰舟宁静美好的侧脸,等李兰舟不明所以转过头来,他定定看着她,问李兰舟:“殿下除了天下大愿,可有关于自己的心愿?”
他低头看她,补充说:“待天下太平时,殿下可还有心愿?”
李兰舟也回看他,山间皇寺,后院陋屋,院中不知名的树木枝繁叶茂,少年将军的目光小心翼翼又夹杂着恐惧与渴望,极力克制掩藏。
她说:“待天下太平之时,远离庙堂,四方自在。”
三人吃了斋饭,一起到后院转转消食。
这里的寺是远近闻名的灵验,所以一直都十分香火旺盛,不过这几日估计人不多,他们三人在寂静的后院中转了一圈,都没遇到什么香客,倒是遇到了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
老者两鬓斑白,须发垂落,面目慈祥。
慈蔼老者骨瘦如柴,端坐于一块平石之上,见三人走近作揖问好,那老者才慢悠悠睁开眼。
魏瑾抱拳道歉道:“小生们无意间路过此地,惊扰了道长,实在抱歉。”
老者眯着眼笑了笑,摇了摇头:“贫道空山道人,萍水相逢,便是一缘。”
他的目光从三人的面庞之上一一扫过,忽然无厘头说道:“命里缘薄,情深缘浅。”说罢,自顾自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术手握长剑,时刻预备将李兰舟护在身后,眼睛直直盯着这位好似突然出现的老者。
李兰舟看了白术一眼,又转头和魏瑾对视了一下,魏瑾上前一步问道:“道长此言何意?能否言明?”
眼前慈眉善目的老者衣裳算得上褴褛,他坐在石台上,看向魏瑾,说:“贫道的意思,就是诸位此生注定无法圆满,阴阳相隔。”
白术皱眉,将李兰舟护在身后。
老者看向有所动作的白术:“你,死于万箭穿心。”
他又看向魏瑾:“你哟,命犯小人,杀伐太重,不过念于是忠臣良将,死后亦可为万人敬仰的将军。”
明明长得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是令人不适,说完了白术和魏瑾,他再度将目光投向李兰舟身上,这次不仅仅白术站到了李兰舟身前,就连魏瑾也警惕地挡住了他的目光。
李兰舟推开了拦在她面前的二人,毫不躲闪退避地与老者对视:“敢问道长,那我呢?”
老者也笑了:“自古红颜多薄命,你却命格厚重,寿与天齐,永失所爱。”
此刻的李兰舟男子装束,身旁的二人都纷纷看向她。
老者说完了,径自从石台上起身,没再看他们一眼,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远了。
直到他们从寺中启程回京都,来到皇寺门口牵马,魏瑾没忍住问小沙弥,这寺中可有一个叫空山道人的道长,他向来如此吗?
小沙弥闻言抓了抓后脑勺,回忆了半晌,回道:“贫僧这寺里,没有叫这个道号的道士啊。”怕魏瑾不信,他还说道:“借住的也没有叫这个名号的。”
三人骑着白马下山回城,踏着星辰行路,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地苍茫,一抬头就是漫天闪耀的星光。
李兰舟问魏瑾:“阿瑾你相信刚刚那个道长的话吗?”
魏瑾转头对她笑了笑,神情轻快,如同现在缓缓前行的马蹄步调一般闲适,他回道:“信与不信,路都要走下去。”
第20章 倾覆
魏瑾进了洛阳城便要回自己的魏家,李兰舟带着白术继续回大明宫。
在昭华宫门口分别时,李兰舟问白术:“你相信今日那道士所言吗?若是惧怕,可不必再跟随本宫。”
白术急忙抬起眼来看她,忙道:“属下不信,誓死效忠殿下!”
李兰舟抿唇笑了笑,轻声说:“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白术又不放心地看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回去自己休息的小院的路上,他不经又再三思量,长公主殿下适才问他那话的意思。
殿下这是相信那道士所言了吗?要是不让他随侍身边了那该如何?
心中的忧虑如同密密麻麻的蛛丝裹挟猎物,不得好过,令他一向平静的眉眼都起了波澜,眉心皱起。
回到小院门口,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大门口台阶上的鸣亿。
小太监用膝盖撑着手肘,再用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耳边的珠线晃来晃去。
白术来到他的身前时,小太监困意袭来,撑着脑袋摇摇晃晃就要跌倒,幸好白术眼疾手快,将他的脑袋给接住了。
鸣亿将自己的脸从白术手里收回来,一个激灵站起身,惊叫道:“你回来了?!”
白术转头环顾四周,低声小语:“隔墙有耳,进去说。”
二人踏着月色进了屋,鸣亿也将手上的食盒放置在桌上,将里面的一盘糕点端了出来:“我今天又出宫了,这是洛阳现时最时兴的桃花酥,白郎君快尝尝。”
鸣亿兴致高昂地让白术快尝尝。
白术初见鸣亿时,他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太监,那时也是在御膳房当差,只不过做的是些挑水砍柴的粗活,常常被人欺辱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