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玄(69)
是啊,像谢逢花这样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自幼学得尽是些阳春白雪。哪像她呢。小时候就帮着家里干农活,唯一会的收益就是刺绣女工。她固然喜欢谢承玄,可在门当户对面前,这份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不说她现在女扮男装的身份了,即便她恢复了女儿身,她又拿什么来和谢承玄站在一起呢?他们之间身份实在是太悬殊了。
她和谢承玄之间,好像根本就没有以后啊。
薛娇坐在寒梅轩的书桌前,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就这样让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她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很快的,她又挺起背脊来。
胡思乱想些什么,之前那么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薛娇自认为不是什么轻易就困囿于情情爱爱的人。
何况,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哥哥也已经醒过来了,不管怎么说,以前都在变好不是吗?
于是她重振旗鼓,又重新开始温习书卷。
*
又过了半个月。
果然不出薛娇所料,她中了贡士,很快又有了参加殿试的资格。
谢承绪也顺利中了贡士。
随国府特意设宴替薛娇和谢承绪庆祝,而且之前和徐莺行一起经营的生意也算有了起色。薛净秋中的毒伤了根本,不光下床走动都做不到,甚至记忆都受到了一些损害——很多事薛净秋都不记得了。但当他听说妹妹的好消息之后,还是很高兴地恭喜了妹妹。
薛娇坐在薛净秋床畔,端着一碗莲子羹一勺勺地喂给薛净秋喝。
薛净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喝不下了。
薛净秋执意想知道自己为何会昏迷,以及昏迷的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薛娇拗不过他,只得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他。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读书。”薛净秋沉默了一瞬,还是挤出一丝微笑。
薛娇心里其实也很痛,只是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一开始便是错的。
如果薛娇是男子就好了,如果薛父对薛母没有那么多憎恶就好了。可惜万事都没有如果啊。
薛娇叹了一声,把碗搁到桌案上:“那哥哥,你康复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我啊。”薛净秋侧过头望着墙壁,眼神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回家陪娘吧,留在京城到底也不是长久之地。”
说完,薛净秋认真地轻拍薛娇的肩膀:“娇娇,我知道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但是你顶替我的事情还是太过冒险,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过几天的殿试,你还是慎重考虑吧。”
其实薛净秋一直觉得自己已是命不久矣,他的心口总是闷闷的,憋得喘不过气。但他选择了隐瞒,没有告诉薛娇。薛净秋私心里,还是想要薛娇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薛娇替他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梦想。
像他这样身中剧毒昏迷半年,能够再次转醒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薛娇听了,没有说话。
薛净秋的顾虑她一直都有。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她的身份早晚会有一天暴露的,及时收手才是明智的。
可是扶摇直上的青云之路近在咫尺,谁有可以做到轻易放弃呢?
“哈,薛娇好不容易中了贡士,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还劝人放弃起来了?”沈以观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他脸色很不好,眼下一片乌青,看着似乎这几天夜里都没有睡好。
也确实没有睡好,沈以观此时内心嫉妒地快要疯了。他两只眼睛一进屋就紧紧盯着薛娇,巴不得在薛娇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薛娇自然察觉到了他满怀恶意的眼神,但她抿抿嘴,没有选择计较,道:“临川,你只是一时视力,不必如此耿耿于怀。天高海阔,并不是只有科举一条出路。”
是的,沈以观春闱落选了。这几天他心里非常不好受。
听了薛娇的话,沈以观露出微笑:“你说的对。”
此时的沈以观,竭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妒忌,因为他正在酝酿一场大的阴谋。他进不了殿试也就罢了,他想要薛娇同归于尽。
作为青梅竹马,沈以观自然知道薛净秋对薛娇而言是多么重要。可碍于谢承玄安排的三个守卫,他一直找不到动手的机会。但是机会很快降临了,前几天他在街上转悠的时候,意想不到地碰到了一位老熟人。
而这位老熟人,可正是对薛娇怀恨在心。
--------------------
完结倒计时!
第43章 现在才算
薛娇一直在准备着春闱, 但是心里也不免有些动摇。
四月十九,晴夜无云。
离殿试还有三天。
映晴坡上一片寂静,除了薛娇和谢承玄便再无旁人。
薛娇将头靠在谢承玄肩膀上, 默默无言。
这几日她一直在准备殿试,但实际上心里也不免有些许动摇。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这样是对的吗?
理智告诉她应该放弃, 可是情感又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接近那座宫闱。
“你顺从你的心就好了, 不需要那么多顾虑。”谢承玄道, “就算到时候有了问题,也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有我在, 你不必慌乱。”
虽然有了谢承玄的宽慰,可薛娇心里到底还是彷徨, 她想起先前和薛净秋的对话, 便对谢承玄道:“世子,不如过两天你把我哥哥送回落花城吧。”
谢承玄指节一僵, 只“嗯”了声。
这些日子,薛娇忙着殿试, 谢承玄倒是常常去看望薛净秋。只是薛净秋每况愈下,一直在咳大片大片的黑血,看着实在是怵目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