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凝成霜(4)
只是今日被江凝抖露出来,眼看瞒不住了,她们自然恼羞成怒。
“满口胡诌,昨日舟哥儿整日都待在宴客厅内招待宾客,并未去过什么颐园。倒是你,去了颐园却不肯承认...”
江老夫人一口咬定江砚舟并未离开过宴客厅,死死盯着江凝仿佛在思衬着什么。
“孙女儿有证人。”
江凝面色沉着,一丝慌乱神色都寻不见。
“是谁?!”
江老夫人陡然抓紧边上扶手。
“永安侯府的谢家大公子。”
江凝不知何时已挺直脊背,抬起头来迎上江老夫人略显慌张的神色。
昨日江凝清楚的记得她与谢沉胥分开是酉时,她由此推断酉时到戌时的那两个时辰里,江砚舟定然不在宴客厅,而是和谢沉胥在宴客厅外的僻静处等她。
“母亲,谢家大公子可是慎刑司掌司。”
听到这个名字,沈曼姝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丝慌乱。
后宅女眷虽不谙官场之事,可平日里她们时常同京州城各家官家夫人们走动,参加各种宴席,对于朝中的官员身份倒也略知一二。
谢沉胥那个人,她们招惹不起,亦不敢招惹,更遑论叫他来作证,那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不如让此事到此为止,就这么搪塞过去便也就罢了。
江老夫人自然听出了沈曼姝话里的意思,多看了江凝几眼后才缓和下神态道:“六丫头先起来罢,但怎么说今日之事也是因你而起,自己回去抄上三百遍女德,以儆效尤。”
一番话下来,竟是将颐园之事半句不提了。
“孙女儿谢过祖母。”
江凝站起身子,同往常般乖顺回话。
这副样子,全然没了方才与江老夫人对抗的针芒。
江老夫人冷冷盯着她,随即嘱咐江家女眷今日之事不得往外泄露半句,便让她们离开。
待众人走远后,她才开口道:“让二房去叮嘱舟哥儿一声,要么将那贱婢纳为通房,要么将人卖到窑子里。”
“是。”
张嬷嬷应声下来,嘱咐下人待夜深人静后去给沈曼姝传话。
闹了这么一出事,已是午后,几位姑娘们也无法再去颐园里上课堂,索性各自回了自个的院子。
江凝回了芙蓉院,采荷便给她准备笔墨纸砚,蹲下身子磨着砚台给她抄写女德。
“姑娘,方才你就那样抖出谢公子,若是老夫人她们真将他叫过来当面对质怎么办?”
谢沉胥那人瞧着就可怕得很,即便是和江凝发生那样的关系,也不见得就会帮她。
江凝哼笑一声,“她们不敢。”
江砚舟还指着谢沉胥能在官场上帮衬他一二,江老夫人巴结他都来不及,怎会让他做这种事。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方才见江凝在福瑞堂里脱了险,采荷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不过嘛,今日有些人当真是心急了些。”
江凝微微攥紧手中毫笔。
“姑娘是说大姑娘?”
采荷应声而出。
江凝轻一点头,冷下眸光,“自掘坟墓者,必将自食其果。”
第六章 好归宿
栖云院内,沈曼姝柔声问询江雪仪,“你由来沉得住气,今个儿是怎么回事?”
赵玉瓒乃皇室出身,江雪仪想在她面前多露露脸这无可厚非,可她这一出风头,非但没让赵玉瓒治住江凝不说,还让江凝倒打一耙将江砚舟和沈青窈的事在人前抖露出来。
“女儿以为玉瓒公主身份尊贵,便是六妹妹没去颐园也能将火势引到她身上,毕竟惹上皇室的人可不像平日在府里小打小闹那般简单。”
这可比让江凝嫁给方辞礼,去当那方家正室下场瘆人多了。
江雪仪的面上,露出不曾示以外人的野心与狠毒。
沈曼姝手执丝帕搭在茶几上,脸色沉郁,克制着让自己心气先平静下来。
“看来咱们都小瞧六丫头了,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默了片刻,沈曼姝幽声道。
三房都不曾知晓江砚舟与沈青窈的奸情,深居闺房的江凝却能了如指掌,这不由得让她们心生提防。
江雪仪微微咬牙,明柔的双眸里散发出阵阵怨毒。
夜色沉寂下来后,沈曼姝带着江老夫人嘱咐的话来到了墨竹轩。
“六妹妹?”
听完沈曼姝的一番话,江砚舟不可置信嗤笑出声。
“昨日见三房在宴席上吃了她的亏,我便瞧出来她同往常有些不一样,不曾想今日又叫她在玉瓒公主面前逃过一劫,咱们倒不可再将她当成以前那个江家的痴傻嫡女了。”
沈曼姝娴静的容态间,显露出几分警惕之色。
自大房出事后,江家人都以为江凝是个好欺负的,多年来对她极为刻薄,江凝也从未反抗过,想来这回将她许配给方辞礼,她是真对江家生怨了。
“她还说什么了?”
想起昨日谢沉胥难得地找到自己,江砚舟头脑忽然清醒过来,复又开口问。
“她还说可以叫谢家大公子过来帮她作证。”
沈曼姝轻声道。
江砚舟浓稠的双眸里瞬时涌现出精明的光,很快对着沈曼姝道:“儿子日后会提防着她。”
对于江凝诬陷他的事,竟是未辩驳一句。
“那窈儿她...”
再怎么说沈青窈都是沈家人,沈曼姝不忍看着她被卖进窑子里,更不想她嫁给江砚舟做正室夫人,能做个通房,对她已算是个好归宿了。
“明日母亲便让她来墨竹轩伺候我罢。”
既能同房,又能当丫鬟使,江砚舟乐意得很,倒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