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死后,我娶了他的白月光(58)
其实那时母妃没走,她在殿外守了父皇一宿,我出来时,见她朝我歉意地笑了笑,却始终没进去。
她不愿意见父皇。
也是,父皇为了很多女人,冷落了她一辈子,到死了终于想起了他的一生挚爱,可流年似水一去不回,母妃用一生终于印证了父皇对她深藏于心的爱意,我却觉得为时已晚。
不过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也就随他们所愿。
往事纷纭,我垂眸掩下思绪,不再去想,看向跪坐佛前的母妃。
她消瘦了不少,不过我们五年未见,也许只是在我印象里,她从前没那么纤细。
她的身影在佛堂内显得格外虔诚,声音随着梵音在空旷的殿中回荡,经文的每一个字似乎都经了沉淀才缓缓从唇间溢出。
我便和顾行秋一同站着等她。
终于诵经声渐渐停歇,母妃合上手中的佛珠,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将内心的杂念全部吐出。
她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穿过香烟缭绕的空气,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站在门旁,身体微微倾斜,几乎快被她的佛音催眠,于是便干脆靠在了顾行秋身上。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我腰间挂着的玉佩上,此玉通透温润,呈椭圆形,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握在手里触手温润。
自那夜顾行秋送我后,我便一直系在腰间。
“珏儿想好了?” 她轻声问道。
我微微颔首,手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那块温润的玉佩。
母妃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向了我身旁的顾行秋。
“去替陛下看看先帝吧,也算替他尽尽孝心。” 母妃声音温和,对着顾行秋道。
“是。”
顾行秋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答道,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然后他转身,步伐稳健地退出了佛堂。
佛堂内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静。母妃转身面向我,叹了口气。
“看来你是真喜欢极了他,在他面前竟不计前嫌,对着我也能笑出来。”
我在顾行秋出门那一刻起便站直了身子,笑意褪尽:“怎么会笑不出来。只是不知母妃多年诵经拜佛,父皇的罪孽有没有洗净。”
“珏儿此番前来,可真是得偿所愿了,大胤盛世风华,你父皇输了。” 母妃缓缓道。
“父皇留下的烂摊子洗干净了,自然得带着顾行秋来看看母妃。”
“你今后作何打算?” 母妃看着我,眼里有几分忧虑,似乎很担心我就此甩手不干。
“他是个男人,你选了他,萧家便没了后,珏儿......”
母妃自一开始,便知道我对顾行秋的心思。
“萧家无后?”我冷笑,“我可没要萧随的命。”
母妃瞳孔紧缩,骤然拔高了声调:“你想干什么?!”
“来日双帝共治天下,待我百年,也会传位于萧随之子,如今那孩子已有一个月,再过个七八月,便要生了。” 我冷静道。
母妃跌倒在地,两行清泪自她的眼角悄然滑落,滴落在她素净的衣摆上。
“你……你怎么会……” 她的声音哽咽。
我走近母妃,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母妃,您曾教我,皇权非儿戏,血脉更是重于泰山。我不会让萧家断绝在我这儿,更不会让顾行秋背负这无谓的责任。”
母妃抬头,泪眼朦胧中透出一抹绝望:“那你不怕萧随他……”
“怕他如何?”我打断了她的话,“他若有本事,自然能保自己一生荣华。若他不行,那也是他命中注定。”
“更何况母妃也知道,师父他们的死,和箫随究竟有没有干系。”
母妃身子一僵,歪头不说话了。
我自然不会让萧随活,不过这一点却没必要告诉母妃。
来日待孩子生下来,江山便后继有人,那赵慎等人自然无法再阻我。
母妃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你既用五年布下此局,如此深思熟虑,我便不多言。但你得记得,无论如何,保住萧家血脉才是最重要的。”
我笑着,心下一片明朗:“谢母妃成全,劳烦您将此事告诉父皇一声,儿子朝务繁忙,便不去看他了。”
我站起身来,扶起母妃,一道走出了佛堂。
外头阳光正好,顾行秋静静地等在门外,果然没有去父皇的陵寝。
其实今日我带他来这儿,还是为了心中私欲。
如今我确是得偿所愿,昔日父皇所言一条也没有印证,是我赢了。
如今前朝余孽已尽数铲除,边关突厥大挫。我便暂时没了后顾之忧,祁子安昏了头,为了复国竟敢勾结突厥企图篡权。
不过他倒是忘了,我和他师承一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世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眼下天下太平,隐患尽数拔除,一片欣欣向荣之态,也不枉数年来夙兴夜寐。
第40章 戢翼正徘徊
熹元五年夏,庚午月,丙辰日,绿槐高柳。
文武百官肃立,寂静无声,顾行秋站在首位,垂眸不语。
他就站在朝堂之上,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修长,身着朝服,面容沉稳。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顾行秋踏前一步,朝堂之上,声音铿锵,却又好听得紧。
“陛下,臣有本奏上。”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
我颔首。
“今岁夏收,江南各州禀报,粮产丰裕,仓廪实而民不饥。然北境边陲,因田畴荒芜,需朝廷减免赋税,以苏民力。”
“赈济一事,便由摄政王代理。”
我微微坐直身子,又感觉不论哪种姿势,身下这龙椅都太过硬了点儿,弄得我更不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