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与玫瑰(10)
“那就去吃火锅。”
虽然是周末但散步的人不多,只有几对拍婚纱照的情侣,似乎一瞬间静谧的城市,连剪影里都是炊烟的色彩,进了火锅店的两个人一坐下,气氛反而瞬间冷了下来。
除了记忆,两个人都不知道聊什么,孟知微讲大学老师的搞笑点名,何嘉善说洗碗时发现恶毒老板的搞笑婚外恋,她聊她的大学室友去旅游,他说着送快递同事们如何避免平台扣钱,每一句话都差得天南地北,又说得无力苍白。
“孟知微,你要不去放调料吧。”
“你要我帮你放吗?蒜泥加香油加香菜、外加蚝油、小米辣,咱妈的配方我记得。”
孟知微从小就跟着何嘉善喊咱妈,说的时候倒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说起他妈,何嘉善没什么大反应,点点头说:“是的,谢谢。”
“嗯。”
放好调料走回来时,菜已经放了一桌子,孟知微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叫服务生上了几瓶冰啤酒,全起来倒了杯给何嘉善:“我知道你能喝。”
“我记得,你不能喝。”
“人都会变的。”
第六章 好日子
“也是。”
他们俩已经能接受变了这两个字了。
“对了,这家火锅店好吃吗,你之前来过吗?”
何嘉善听着她的闲聊,抄起一盘肉就往滚烫里放,等她碎碎念完才说:“没有。我来这里从来不吃火锅。”
一直叽叽喳喳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何嘉善父母从厂子里下岗后,就是靠着何妈妈的手艺卖火锅卖成了当地的数一数二。
后来更开了调料工厂,人累死了没半年何嘉善父亲就讨了后老婆,他们家生意做得越好,他对父亲的恨意就越深。
何家夫妇下岗,还是拜孟知微所赐。
她也是见到何嘉善转变太激动了,才忘了这茬。
多说多错,不如言归正传。
“善哥,”孟知微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回来住吧。”
何嘉善没回答她的同居提议,夹起一筷子肉就放到孟知微的盘子里,故意说:“微微,你是不是很怕改变。”
“嗯。”
“为什么?”
“不是,是我知道要什么,既然清楚就不要浪费时间,无论是爱情还是其他。”
何嘉善被她眼中的失落触动,自嘲说:“不补就不补了,破破烂烂的用吧。”
记得当年他对她刮目相看也是因为她身上的韧性,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那份眼里的清醒,明明那样的家庭出身和样貌缺陷却每天都坚持做自己。
这么一看,他这副怂样甚至还不如十几岁的孟知微,当年年轻怕连累她才偷偷离开了那座城,过了四年,说实话,他也后悔。
她在赌,他索性也赌一次。
“房子我这两天就会找好,搬出来也需要时间。”
“你的意思是?”
“同居的话,得找个大一点,离我们俩都近的,最近毕业季,房租价格也比之前涨了不少,估计挺难找个顺心的,不过不是地铁站旁边也行,我可以早上骑小摩的送你……”
“何嘉善,”孟知微惊诧于他的转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要个带阳台的,我想养点花。”
何嘉善盯着眼前的傻姑娘,又夹了慢慢一筷子肉放她碗里说:“好。”
孟知微还没嚼完嘴里的肉,烫着毛肚的何嘉善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小不点,你说我们会变得有钱吗?”
“会吧。”
“要是我有钱,变得跟他一样,你怎么办?”
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后,孟知微瞬间停了筷子,她好像明白了,何嘉善的躲避,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过去,还因为老何的薄情。
“一样的话,我就剁了你,切成薄片,涮火锅,锅底的高汤还得用你的骨头,按你的个子,估计能熬得蛮浓。”
“你确定?”
“我确定,还必须是变态辣的锅底。”
“我记得,你第一次上我家吃变态辣,可是哭着说四川人欺负东北人。”
说到当年的事情孟知微倒是愣了,抬头看着何嘉善的眉眼:“善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吗?”
“怎么可能会忘,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小孩。”
“何嘉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烫火锅了。”
“你舍得吗?”
“怎么不舍得。”
“所以,你真的觉得我丑吗?”
“是啊,真没见过比你丑的了。”
趁着这个机会,孟知微终于问出来自己好奇许久的那个问题:“话说,你那天为什么要推我?”
何嘉善认真的想了想,才说:“可能因为,我注定要欠你,所以老天让我先招惹你。”
搬家的事顺利得不可思议,何嘉善的房东突然决定把房子卖了,为了让他早点搬出去,退了全额押金还多给了一个月房租。
坐在何嘉善找朋友借的破面包车上探出头感受着飞速奔跑的风,孟知微忽然觉得好像人生开始翻新篇章了。
那么短的时间梦想成真了反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收拾好房屋,两人楼下买了点卤菜、熏鱼、桂花糖藕和白斩鸡就拎着瓶酒回了屋。
搬家,总是要庆祝下。
两人开着电视机听着很多年前的《京华烟云》电视剧,陌生的城市里,两人共识地用过去的记忆填充着四年的陌生。
喝了三旬,孟知微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醉的,意识模糊间好像有人搂着自己的后脑勺吻了下来,吮着唇珠慢慢覆盖住她的唇,蛇一般的舌勾着闯入她的口腔,喘息声与炙热的身体贴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半夜3点了,何嘉善躺在身旁安安静静地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