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图谋不轨,秦总反复被撩(5)+番外
江北,连晚上都是明亮的,小路上的石子都能看得清。
不像他的家乡,到了晚上,眼睛瞪再大也看不见路,只有月光偶尔会照亮蜿蜒的山脉。
周渡的心沉甸甸的,别人的起点是他拼命才能追赶上的目标,他直观地感受到了大山和水泥森林的差距。
母亲送他上通往县城的汽车时,对他说,“幺儿,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周渡把脸埋在掌心中,久久没有抬起来。
他要带着母亲和姐姐,一起走出大山。
秦承彻底睡醒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听着外面的动静,鱼打挺般“蹭”得坐起来,想抄家伙的时候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个人,不是进贼了。
秦承摸过来自己的四角裤穿上,趿拉着拖鞋打开门,灯光进入视野的刹那,他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好香啊,你做饭呢?”
秦承打了个哈欠,倚在厨房推拉门上看里面忙活的周渡。
这感觉,真新奇。
可惜是个男的在给他做饭,这要是个女人,生活也太美好了。
“就是把中午的菜热一热。”周渡回身看他,欲言又止。
秦承读懂了他眼里的深意:你就不能好好穿个衣服?
真逗,穿个裤衩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好吗?
秦承平时自己在家的时候,都是跟空气无阻隔拥抱的。
秦承看着穿得很板正的周渡,在心里默默嫌弃他矫情事儿多。
周渡把热好的饭菜摆上桌,两人面对面坐着。
秦承余光扫到周渡指关节上的茧子,“打拳很辛苦吧?怎么想起来学拳击了?”
“赢了可以拿奖金。”周渡很直白,没隐瞒自己的拮据。
秦承“哦”了一声,把鱼刺吐出来,又问,“那你喜欢吗?”
周渡这才抬头看他,似乎觉得他这话问得很幼稚,“不讨厌,起码没人敢欺负我。”
秦承问完也觉得自己在说废话,生存都是问题,哪来的喜欢不喜欢。
他状似不经意地换了个话题,“我听老秦说,你还有俩姐姐呢?真好,我也想我妈能给我生个姐姐,她们是不是特疼你。”
周渡攥紧了筷子,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我大姐已经嫁人了,二姐……在我出生后就被我奶奶送了人。”
秦承哽住,这些都是他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景。
周渡平静地问,“承哥,你知道人血馒头吗?”
秦承不知道该怎么回。
周渡冲他笑笑,但眼底又冷又深,“我就是吃人血馒头长大的,小时候的奶粉是用我二姐换的,中学的学费是用我的大姐的彩礼钱付的。”
周渡对上秦承错愕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目光,低下头去。
他没有为自己脱罪的意愿,那年他回到家,家里只剩下抹眼泪的母亲和抽旱烟的父亲,姐姐不见了。
但破旧的木桌上多了一沓钱,猪圈里多了两头小猪,鸡窝里多了五只母鸡。
那沓钱后来周渡数了数,两千块。
两千块,两头小猪和五只母鸡,是他姐姐的价格。
像秦承这样从小衣食无忧生活在良善有秩序的世界里的人,是永远无法了解人到底有多愚昧可恶的。
秦承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最后周渡站起来,“承哥,我在俱乐部住会更方便。”
秦承这才回过神,“周渡!你当时还小,不是你的错。”
周渡喉间紧了紧,“可我是利益既得者,并不无辜。”
他没说的是,那年他拿着钱疯子一样冲出门去找他姐姐,被父亲抓回来,用皮鞭狠狠抽了一顿,他眉骨上的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秦承的情绪又来了,他压着眼眶摁了摁,“别扯,你敢搬走试试,打断你的腿。”
周渡站着没动。
秦承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抹眼泪,“看屁看,坐下吃饭,吃完饭刷碗,不是给你白住的,眼里有点活儿。”
他低着头往卧室走,路过周渡的时候,转身踹了他一脚。
周渡被他踹了一个趔趄,问他,“承哥,你不吃了?”
“我吃啊!我找找我手机,我手机放哪了?”他嘟囔着,走进卧室关上门。
周渡垂眸看着他反盖在餐桌上的手机,漆黑的眸漾出一丝温柔。
秦承连灯都没开,揪出两张抽纸,坐在床上开始擦眼泪。
他从小眼窝子就浅,学生时期跟社会上的小混混干架,吵着吵着泪直接飚出来。
一边打哭嗝一边抡拳头,鼻涕往人身上甩,小混混都懵逼了。
气得他差点退学,被程兰好一顿收拾。
这事元子和大乔没少嘲笑他,每年都车轱辘似的念叨,跟春晚的难忘今宵一样,估计会跟随他的一生。
一个响当当的硬汉,本来应该在江湖留下传说的,但最后只留下了笑料。
可悲!可叹!
可恶啊!
不过也幸好有这么一出,当时年纪小总爱装逼,要是没这丢人的事儿,秦承估计会加入什么帮派,直接追梦少管所。
他揪着纸巾哭了好一会,哭周渡被封建思想献祭的姐姐们,也哭背负着那么多枷锁的周渡。
顺便也哭了下老秦的初恋。
最后擤完鼻涕,洗了把脸,将眼眶的红压下去后,才走出卧室。
周渡也没动筷子,一直在等他。
“等我干啥?我是下饭菜吗?”秦承的鼻子有些堵,声音又闷又哑。
周渡低下头,抿嘴笑了,下一秒带着汤的汤勺便敲在了他头上。
“笑屁笑!吃你的饭!”
第5章 地主与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