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散尽，周肆瘫坐在驾驶座，揉揉疲惫的眉心，慢慢讲：“我很少带姑娘去见我最亲近的人，你是第一个。”

“在老爷子面前，我无法做到坦然自若，更没理由骗过他。”

“饺儿，如果他识破我俩的关系，我会承认。”

“我并未把你当普通人看，一是咱俩一块儿长大，情谊早渗透各个方面，二是我不忍欺负你。”

沈妍咯噔一下，扭头盯着因为烟雾弥漫车内，惹得面色模糊的周肆，她舔了舔嘴唇，一时词穷。

良久，她低头看着脚尖，静静开口：“三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周肆拧眉，想也不想承认：“当然。”

“我要不喜欢你，至于弄得这般狼狈？”

沈妍无力笑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那就当他是喜欢的吧。

—

北京时间20：12分，周肆领着沈妍出现在「橙记」独特的vip包间。

推门进去，入目的便是一张能容纳二十人的大圆桌。

包厢装修典雅，融合了中式美，上至装饰，下到墙角摆件全是中式珍品，光墙上挂的那幅古画都可看出其价值不菲，更别提其他。

窗台处摆了两盆碧色海棠花，学名绿宝石，如名字所言，颜色清绿淡雅，气质冷冽，它在那儿，仿佛一幅水彩画，令人侧目。

靠墙处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老人，手里握着一根黄花梨文人竹节仗。

对方无论行为举止，还是气质都带着上/位/者应有的强势、锐利，偏偏因为年纪，身上又融合了一股温和，目光对视时令人不那么害怕。

旁边站了个年纪不相上下的男人，沈妍认得他，公开诚的管家何清明。

听见动静，公开诚拄着拐杖站起来，满脸笑意地看着随后而入的沈妍。

上下打量一圈，公开诚开口夸赞：“瞧着是个通透明亮的靓女。”

说着，公开诚热情招呼：“赶紧坐，菜已经点齐，就等你俩。”

沈妍看他一脸慈爱，站在门口等待的局促感悄然消失几分。

公开诚是香港人，见证过香港回归的重大事迹，也经历过不少坎坷，国语却说得格外标准，席间讲了不少陈年趣事。

有聊他跟发妻的爱情故事，也有聊他的创业史，还有公靖、周盛清夫妇当年的故事。

聊到最后，他将话题悄然落到沈妍身上，先是问她的年纪身高，了解她所学专业的基本信息，再问她的家庭父母，最后问她有无心仪之人。

沈妍没什么保留地回答了前几个问题，问到最后一个，她迟疑片刻，点头承认。

公开诚了然笑笑，问她对周肆何种看法？

老人眼光毒辣，光进门时，一向顾前不顾后的周肆竟然停在原地，甘心扶着门框，耐心等待她进门的间隙，他便一眼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只是他这个外孙，从小就聪明有主见，他试探多次都未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自然不抱希望，这才转移目标，询问这个年纪小，好套话的姑娘。

沈妍猝不及防，她回头看了眼低头跟人回消息的周肆，垂低脑袋，故意忽视公开诚递过来的目光，轻声开口：“三哥是个好人。”

正在发送消息，却时刻注意沈妍动静的周肆手上动作一滞，指尖落在发送键，迟迟没有动作。

公开诚不满这个答案，继续追问她对他有无私情。

如果有，他可亲自替周肆做媒，去北京沈家求亲，如果没有，今日谈话只当他戏言。

让一商业大佬说出「戏言」两字，沈妍不由得有些恍惚，她沉思良久，不知道想到什么，最终摇头否认：“我对三哥只有兄妹情，没有其他私情。”

哐当一声，周肆不小心打翻碗碟，瓷片碎了一地，菜汁洒在地面，弄得满地狼藉。

几人被这一插曲打乱，之前种种全部被揭开。

公开诚看清形势，主动将这场大戏换成普通小菜，只当今日是两人的接风宴。

沈妍除去被追问那刻有些紧张，后面全程淡定，任由公开诚与周肆讨论一些有的没的。

饭局结束，沈妍站在饭店门口等周肆。

离席前公开诚叫住周肆似有话交代，沈妍识趣地走远一些，给祖孙俩空间。

不知道站了多久，男人镀着一身清冷缓缓走来。

夜色温柔，四周霓虹衬得街头商店琳琅满目，沈妍揣兜站在街头，静静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

两人隔空对视片刻，周肆率先出声：“送你回去？”

沈妍点了下头，当做回应。

泊车小弟将车开到饭店门口，周肆接过车钥匙，贴心地打开副驾，等沈妍弯腰坐进座椅，周肆扶着车门，近距离地打量两眼神情自若的沈妍，忽然开口：“回酒店还是去浅水湾？”

公开诚的七十大寿寿宴明日将在浅水湾别墅举办，来往全是称得上名号的商业巨佬或是在其他行业举足轻重的人物。

今晚这顿接风宴看似是公开诚试探周肆的口风，实则是想趁明日寿宴替他寻找合适的未婚妻。

接风宴结束，周肆趁沈妍离开，向公开诚坦言他与沈妍正在秘密交往，请公开诚勿要再考虑他的婚事。

他的事儿，他自有主张。

公开诚坐在椅子上，认真凝视片刻眼前的外孙，抬手问他：“你与外面那小姑娘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周肆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自然是真情相待。”

公开诚笑了下，看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他：“你要真喜欢那姑娘，可别再朝三暮四，绯闻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