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8/七个春天(42)
“一大男人丢不丢人。”
孕妇见李追气得面红耳赤,隐约有不罢休的驱使,脸上浮出一丝慌乱,急忙上前解释:“李追,不是他推的……”
李追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听,扭头狠狠瞪了眼女人,笑眯眯骂:“不是他推的?你当老子眼瞎呢?”
“今儿这事别想这么过去,要不行咱调监控请律师!”
程舒见李追不听劝,深深吸了口气,提高音量:“真不是他!你误会了!”
“刚刚是我没站稳,他想拉我一把,没拉住。我相信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李追脸上的笑散得一干二净,盯着程舒那张干净的面孔,李追嘴角扯出不明意味的嘲讽,说出的话也冷得刺骨:“是,他不是。就我他妈是个烂人。”
“您要这么看我,程舒,你他妈给我打什么电话?不是求我帮忙,老子工作不干,接完电话就过来,你当老子做慈善的?”
“都他妈结婚的人了,能别有事没事找我?到底谁是你老公?”
女人的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她攥着衣角,满脸不可置信盯着李追,仿佛在问李追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李追心脏梗了下,错开程舒清澈漂亮的眼睛,故意不看她。
气急败坏的档口,说出的话都这么伤人。
他自尊心强,也不想服软。
气氛骤然陷入僵局,一时间,偌大、空荡的办公室仿佛一个火葬场令人无法呼吸。
不知道从哪儿蹿出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走上前指着李追骂:“你谁啊!干嘛骂我们家舒舒,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今天还真倚老卖老了!孙女跳河没人管,还被欺负!天老爷当我们老王家真没人了吗!”
“舒舒一个怀了孕的还被欺负,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着,老太太竟然捂着脸哭出来。
是那种犯浑的哭。
哭声刻意放大,听着惨烈、刺耳,实则没掉泪,令人手足无措。
程舒见老太太哭得瘫痪在地上,着急地扶住老太太,不让她睡地上。
陈雯算得上是谈判事件的负责人。
今天是周末补课,学校除了几个要上课的老师,其余工作都在放假状态,校长还没赶回来,她一个人面对现在的情况,慌乱得不知道干嘛。
想要安慰老太太,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老太太一把推开,险些撞到书桌的棱角,被沈怀一把捞了回来。
陈雯下意识握住沈怀的手臂,抬头感激地看一眼沈怀。
老太太一哭,李追积累的火气顿时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他皱了皱眉,盯着斜后方的孕妇,忍不住问:“这老太太是谁?”
“到底来处理事儿的,还是来讹人的?”
“事儿都这样了,能别哭了?哭起来烦人。”
程舒满脸通红,一边安抚哭嚎的老太太,一边低声解释:“苏苏的祖奶奶,我外婆。”
李追吸了口气,转移话题:“你老公呢?”
程舒抿唇,声音小了两个度:“在上班……本来请了假,老板没批。”
“……”
苏苏就是落水的学生,警察目前还在打捞尸体。
老太太平时一个人带小孩,如今小孩落水救不回来,她一个老太太害怕儿子回来责骂,除了自身的愧疚,还有对儿子无法交代的害怕。
上午已经在黑水桥那哭了一通,说是要跟孙女一起死了算了,几次想要跳河都被程舒和热心群众拦住。
程舒没办法,只能拉着她来学校了解情况,谁知道一到学校,她就开始犯浑,仿佛找到一个发泄的借口,非要在王苏苏的班主任身上找到一丝平衡。
她也理解,理解一个老人独自抚养孙女,最后孙女不幸去世,她七老八十岁也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本来这个事儿不该她管,可周围亲戚要么不乐意插手,要么在外地打工没回来。
程舒老公在国/土/局上班,她翻着通讯录的名字,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李追。
他姑父周鸿运去年自愿从北京调到容城担任容城中学的校长,周鸿运与李追姑姑李钰琳感情深厚,周鸿运到容城,李钰琳也跟了过来。
程舒在北京曾跟周鸿运夫妇一起吃过饭,不过那时是顶着李追女朋友的身份,如今身份置换,她又想求人帮忙,只能找李追。
李追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看这混乱的场面觉得今儿这事棘手,他顿时后悔接这通电话。
拧了拧眉心,李追抬眼瞥向对面站着的陈雯、沈怀,硬着头皮问:“你俩到底谁是负责人?”
陈雯紧张地看一眼沈怀,迎上李追问询的目光,抬手:“我是……王苏苏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是这样的,我刚刚已经给校长、主任打了电话。今天周末,他们没在学校,可能得半个小时左右,你看能不能等校长到了再谈这事儿?”
李追火大,却又不能跟一孕妇撒气,只能两将气撒陈雯身上:“你当个班主任还不能谈?”
“要不能当自个儿撤职算了。”
沈怀见陈雯被逼得哑口无言,默默上前一步,拦住咄咄逼人的李追:“想谈什么?我替她谈。”
李追冷笑,审视几秒沈怀,依旧没忘记他刚推人的事儿:“你是她谁?能代替她谈?”
“相亲对象。”
李追挑眉,满脸好笑地望着沈怀:“只是个相亲对象,你有资格——”
话音未落,沈怀的质疑也接踵而来:“你又是这位女士的谁?刚没听错的话,她好像有丈夫。”
“况且,学生的直系亲属未到,我们有资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