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125)
许湄问许青林:“那个鸡汤是哪家外卖,我同学也想点。”
“不是外卖,你听错了,是外带,”许青林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是我们公司楼下的一家餐厅,不做外卖生意。”
许湄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卧室。
周一的体育课,体育委员周松把班里的同学分成了两组,一组是吃香菜队,一组是不吃香菜队。
最后分下来,吃香菜队比不吃香菜队的多了四个人。
神奇的是,没人觉得不公平。
毕竟,这是为自己的信仰而战。
比赛的惩罚机制显而易见,吃香菜队的人赢了,不吃香菜队的人要当场吃掉两斤香菜。反之,吃香菜队的人两个月不许吃香菜。
作为吃香菜队的领军人物,陈江潮把两斤香菜往操场边一放:“这可是本人牺牲美色让食堂阿姨帮忙代购的,一片菜叶子都不许浪费!”
班长对不吃香菜队的队员们说道:“一会赢了全塞学委嘴里,一片菜叶子都不许浪费!”
体育老师站在一旁,课也不上了,插着腰,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热闹,还在教师群里嚷嚷,让别的老师也来看热闹。
“没课的老师都快来操场看,二(1)班的学生为了几片香菜叶子打起来了!”
孙玉珠的老脸都被这帮熊孩子丢完了,觉得自己的作业布置得还是太少了,晚上得多加两张卷子。
两边队伍站好,班长发现不对劲:“五哥,我记得你昨天在许湄的朋友圈里面说自己不吃香菜,你是不是站错队了?”
“没,”林雾低头揉了下手腕,面不改色,“本人虽然不吃香菜,但喜欢吃香菜那个味。”
班长对林雾表示鄙视,这个人是个叛徒,他背叛了自己的基因和信仰!
比赛开始,比赛结束。
最后是吃香菜队的赢了,满操场地抓着不吃香菜队的人喂香菜,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许湄站在操场边看着他们打闹,林雾从一旁走过来,递给许湄一瓶拧过盖子的矿泉水。
许湄喝了口水,转头看着林雾:“谢谢。”
老师们在远处聊天,同学们在操场打闹,许湄后背轻轻靠着栏杆,声音有些低落:“我爸要给我找后妈了,昨天晚上那晚鸡汤就是那个女人做的,他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她并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人,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什么都懂。她的性格不算多好,爱发小脾气,骄纵,尤其擅长恃宠而骄。
要是没有许青林的宠爱和纵容,她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四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林雾穿着蓝白色的短袖校服,跟许湄并排靠在操场栏杆前的树荫下,听她小声地讲着话。
“我只是有点害怕,怕爸爸像妈妈一样,突然离开我。”许湄垂眸看着手上的矿泉水瓶子,长长的眼睫有些湿润,“怕他只爱那个女人和他们的新小孩,不爱我了。”
“有时候我也不是故意非要气他,就像上次妈妈忌日,我把从墓园门口买来的土特产怼到他眼前,报复他,让他愧疚,让他伤心,”许湄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一时有些停不下来,连声音都变得有点哽咽,“我知道,他养我已经很辛苦了,他还年轻,他有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
许湄偏过头,偷偷用手背擦了下眼睛,让自己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但我就是怕。”
其实昨天晚上的那碗鸡汤她是不想喝的,甚至想直接跟许青林撕破脸,谁叫他让那个女人给她熬鸡汤的,他们还联合起来欺骗她,说是外卖,又说是在私房菜馆买的,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好像给点甜头就能收买了一样。
许湄没有发作,因为她突然看见,许青林鬓间因为长期熬夜加班出现的几根白头发不见了。
他染了头发,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看着他因为看见她喜欢喝那碗鸡汤脸上露出像小孩子一样欣喜的眼神,那些刺人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那时想到了林雾说过的话,多一个人疼他爱他,有什么不好。
林雾从来不对人说教,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做出的选择和决定当然不一样,其他人没有资格横加指责。
他陪在她身侧,跟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已经足够。
许湄低着头,看着地上树木的影子,努力把鼻尖的酸涩摁回去。她感觉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插进她的头发,轻轻揉了揉她。
他的手真大,足够托住她所有的委屈和不安。
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她就是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理解她了。
许湄抬起头:“你这周末有空吗?”
林雾点了下头。
周末这天,许湄对许青林说想出去吃晚饭,还点名要去某家餐厅。
那家餐厅在商场顶楼的花园里,环境安静,又很浪漫,价格当然也不便宜,人均三百多块钱,两个人一顿饭要吃掉六七百。
许青林听许湄说想吃这家餐厅,心里很高兴。他的女儿太乖了,很少对他提什么要求,更别说这种明显超过他们消费水平的要求了。
临出门时,许湄嫌许青林穿得太随便,让他换一身衣服:“去那种餐厅吃饭,不能穿T恤,拖鞋,要有点仪式感。”
许湄亲手帮许青林挑了件衬衫,蓝色的,掉了一颗纽扣又被细细缝好的那件。
许青林换上衣服,看见许湄给他拿了件领带,他本来是不愿意戴的,嫌戴了领带领口不透气,但这是许湄给他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