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198)
孙玉珠正在批改作业,气得头疼,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哪个来交作业的学生,一抬头看见林雾和许湄,头顿时不疼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你们怎么来了?”
许湄把一小束栀子花送给孙玉珠:“早该来看看您了。”
孙玉珠接过来,给他们到了两杯水:“快坐下来,你俩都没怎么变啊。”
孙玉珠又端详了一下他们,感慨道:“还是变了,长大了。”
孙玉珠的变化是真的不大,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五六年前穿过的,声音也跟以前一样。
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手边摊着教案和批了一半的试卷,拉了拉许湄的手,又看了看林雾,问了下他们的近况,又说:“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老师送请帖。”
见林雾一点都没有解释的意思,许湄想了一下,也没开口解释。
这个问题太复杂,说起来太漫长。
一个学生进来交作业,被孙玉珠逮着一顿骂,还把许湄和林雾拉出来当对照组:“过来看看,这是你学姐,北大的,这是学长,剑桥的。”
学生仰着稚嫩的脸,满眼崇拜:“好厉害啊!”
孙玉珠脸上的骄傲藏都藏不住,骂起人来语调都带着喜气:“好好学习,你以后也能这么厉害。”
学生往许湄和林雾身上瞄了瞄:“学长和学姐是一对吧,孙老师,他们以前早恋了啊,这个也能学吗?”
孙玉珠哭笑不得地把这学生赶走了。
又聊了一会,孙玉珠下面还有课,恋恋不舍地说道:“横竖你们都回清市了,以后有时间常来学校看看老师。对了,你们去看过吴老师了吗,她天天念叨你们俩。”
许湄和林雾从英语办公室出来,进了语文办公室。
吴清扬正在批改作文,办公桌前站了一排学生,点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看着她批自己的作文。
学生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整个办公室弥漫着一股令人恐惧的肃杀之气。
饶是曾经的作文大手子许湄同学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那是来自语文老师的血脉压制。
许湄转头看了看林雾:“你不怕吗,吴老师以前最喜欢骂你了。”
林雾:“骂就骂呗,这有什么。”
许湄心想,也是,他的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机关枪都打不透,不知道什么叫丢脸,也不知道什么叫怕。
吴清扬一边批作文一边骂:“你这是写的什么,啊,狗屁不通。”
许湄想到以前的种种,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你这个‘狗屁不通派’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林雾被许湄脸的一丝笑闪了下眼,心里欢喜,大尾巴就翘了起来:“他们可没我帅,更没有我这么好的福气,找了个大才女当作文老师。”
大才女许湄嗯了声,自重逢以来第一次应下了他的调笑。
林雾得寸进尺地往许湄身侧站了站,被后者瞪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听吴清扬骂他的“狗屁不通派”的传人们。
吴清扬虽然很凶,经常骂人,又很严厉,学生们还是很喜欢她。
原因是,她骂归骂,但从不说侮辱性的话,不做侮辱性的动作,又很负责任,不偏心,不管对好生还是差生都骂得一视同仁,让人感觉自己是被她重视的。
说不偏心,其实她的内心也是有一些偏爱的。
吴清扬批改完作文,一转头,看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两个人。
那是她教学生涯中唯一偏爱过的两个人。
吴清扬对眼前的一排学生说道:“来来来,大家鼓掌,恭迎你们‘狗屁不通派’的师祖大驾光临。”
林雾走过去,施施然地冲几个学生点了下头。
学生们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被骂了居然还能这么得意,这是何等的修行。只能说,师祖就是师祖,他们还差得远。
吴清扬把学生们打发走,走到许湄面前抱了一下她,怪她来得太迟。
许湄解释说自己一直在北京,只有放假才能回来,大学放假的时候往往高中也放假了。
真实的情况是,她心里放不下林雾,一直恨他怨他,不愿意到这个处处都是回忆的地方来。
吴清扬指了下一下桌上一叠复印出来的范文:“熟悉不?”
许湄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字体,没想到吴清扬保留至今。
林雾:“光复印她的,不复印我的?”
吴清扬笑了一下:“您说这话不觉得脸红?那种狗屁不通的东西印出来干嘛,给你门派当‘武林秘籍’?”
林雾看许湄在笑,有心逗着她继续笑,不惜把自己的心智降到六年前,跟吴清扬一人一句batter起来。
“这个场景我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又有作文比赛了?”办公室门口有人说话,许湄一转头,看见拿着保温杯的物理老师李多多,“李老师好。”
李多多加入群聊,听说他这两年布置的作业量愈发变本加厉了,原来的外号已经不够用了,被学弟学妹们升了级,叫李多多多。
看完老师,许湄和林雾从办公楼出来,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他们没从主干道走,不约而同地走了条小路。
经过人工湖时,听见几个学生在聊天,说的是一则校园鬼故事。
“哎,你们知道吗,咱们学校闹鬼。每当到了晚上十二点,这个湖里面就会爬出来一个湿漉漉的长得非常漂亮的女鬼。”
“女鬼抓人来吃吗?”
“不是,这个女鬼是专门爬出来抓人写作文的,写不满八百字不让走。听说前几年就有一个作文写得不好的学长被女鬼拖进去了,再也没上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