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200)
“我一定是魔怔了才会对这么一个狗东西念念不忘好多年。我忘不掉你,但我更恨你,我恨死你了,你让我那么不堪,又,那么难过......”
最后,她的声音哽咽到几乎听不清。
这些不成声的音调化成了最锋利的刀,刀刀往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捅,连着他的灵魂,当胸捅了个血淋淋的对穿。
他不想对她说对不起,他不喜欢这三个字,它们往往代表着辜负和无力。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对命运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了。
他不是来辜负她的,他是来兑现诺言的。
他抬起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他不知道她这么爱他,他以为只有他。
他看着她自信从容地走出高考的考场,看着她慢慢适应北京的天气,跟身边的同学说说笑笑,看着她身边有了新的男朋友,他以为她过得很好。
他的声音因为心疼而有些颤抖:“你经常这样哭吗?”
他的手指敷在她的唇边,指腹被她的眼泪打湿。
他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她曾经爱极了,甚至在某些寂寞的夜晚幻想着被那双性感的手抚摸。
她低了下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用最尖利的牙尖狠狠地咬他,在他手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牙印。
许湄知道自己失控了,但她已经找不到理智了,也无法像之前见面时那样阴阳怪气他。
她咬他就是要让他知道,她有多疼。
她不好受,他也别想好过。
林雾像是不知道不知道疼,一下也没往自己手上看,视线始终盯着她,本就深邃的眼神愈发得沉。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那些所谓的为了她好,真的是为她好吗。
不然她为什么哭得浑身颤抖,停不下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心疼得几乎窒息。
他真想抱着她一块死了,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好,不管去哪他都带着她,半刻也不分开。
他垂眸看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了无数遍的脸,视线贪婪地盯着她看,□□而又直白。
她被他盯得脸颊发热,气急了,瞪着他:“看什么看!”
他盯着她的嘴唇,对她说:“我想亲你。”
许湄想起上次在清江大学,她骂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她回了他同样一个字:“滚!”
林雾垂眸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牙印。
她柔软的嘴唇,温热的舌尖,尖利的牙齿,带着玫瑰香味的呼吸,像雨后的浪潮一般,成倍地涌了上来,冲得他头皮发麻。
他想,她也没说错,他就是个畜生,大白天的就想要了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手,想像以前那样揉她的头发,却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许湄盯着林雾的右手手背,上面有一道她不知道缘由的疤痕。
就算当初的那点误会解开了,她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没有弃她而去,而是没有选择。
但结果已经造成了,他们之间实实在在地错过了六年,那六年的空白不是她刚才的那几句话就能一笔勾销、皆大欢喜的。
六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她突然不知道,她一直喜欢着的是六年前活在她记忆中的他,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那段消失的空白又该如何去填补。
她不敢问他,他这六年都在国外干了什么,有没有遇到心动的女人,谈过几个女朋友,跟她们牵手了吗,接吻了吗,上床了吗。
她不敢问,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见她盯着自己的手背上的疤痕看,林雾:“国外的治安比不上国内,是有一次遇到抢劫,不小心伤到了,已经好了。”
他知道,她从前很喜欢他的手。
这双手已经没有以前好看了,不完美了,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去,不想再让她看。
许湄:“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不知道,抢劫一般图财,只要乖乖配合,把身上的财物都给他们,他们犯不着伤人。”
林雾:“也有一些丧尽天良的。”
许湄没再追问,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回家。
到了学校门口,林雾把一束栀子花递给许湄:“没送完的,扔了浪费,你拿回去吧。”
那是他挑的枝头上最鲜艳几朵,留了私心,没给老师,早想好了送给她。
知道她不会收他送的花,才借了老师们的名头。
许湄拿着一束栀子花回了家,插在最漂亮的一只蓝色小花瓶里,喷了水,整间卧室都是香的。
下午四点,客厅传来开门声,许青林和苏梅提前下班回家了。
许青林手上拎着一大包菜,苏梅提着一个粉色的生日蛋糕盒。许湄这才想起来,今天是7月12号,她的生日,她居然忘了。
许青林看了看许湄:“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许湄当然不能说是在林雾面前哭红的:“刚才睡午觉的时候想妈妈了。”
许青林把菜放在厨房,洗了个手出来:“不哭,啊,晚上给你做长寿面,磕两个鸡蛋。”
苏梅:“什么味,这么香,好像是茉莉花还是栀子花。哎,忘了,刚才回来的时候应该带一束花,女孩子都喜欢花,过生日是要送花的。”
许湄:“是栀子花,没事苏姨。”她已经有花了。
苏梅笑了一下:“是朋友送的?”
许青林一听,赶忙竖起耳朵。
许湄的年龄不算大,就算不结婚,也该到谈恋爱的时候了。
许青林问了句:“什么朋友?”
许湄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柔软的抱枕:“你们想哪去了,就是一个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