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薄情(101)
李化吉从话本里抬头,还带着未曾隐去的笑意:“郎君唤我何事?”
谢狁道:“有些累了,想解解乏。”
他指着眼前的案桌。
李化吉脸色微变,却不过霎那,就放了话本,起身走过来,谢狁拽了她的手,将她按倒在捉上,手滑过裤腰,将布料从绷紧的臀处脱了下来。
他声音微哑,带笑,扇了上去:“肥了。”
其实他的案桌位置很好,正对花窗,李化吉趴在这上面,被谢狁捏起下巴时,正好能瞧见那银盘似的月亮。
可是李化吉眼泪涟涟,所见的月亮,个个晶莹破碎,不成样子。
谢狁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还在问她:“明天想不想去游湖?湖上看月,能瞧见两个月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更美。”
李化吉含着泪,摇了摇头。
第55章
近来, 谢狁总是会想起与李化吉这样的相处片段。
他不能不痛恨这样的自己。
就像现在夜半被轰隆隆的雷鸣声震醒,听着大雨磅礴砸落瓦片的声响,谢狁下意识想到的竟然是这样的雨夜, 李化吉究竟藏身何处, 可有片瓦遮身?
怎么可以这样得可笑, 仿佛他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哪怕是三岁稚子也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 唯独他,不对毒蛇痛下杀手就罢了,竟然还会回味那些虚伪的沾满毒液的虚情假意,真是可悲又可叹。
谢狁实在睡不着,披衣而出。
正巧谢炎冒着大雨从外赶了回来,枝桠状的闪电在黑幕上闪过, 惊亮半片天, 谢炎的蓑衣未脱, 三两步跳上步梯, 跪在谢狁面前。
“大司马,属下寻到夫人的踪迹了。”
谢狁瞳孔微缩, 不顾被雨滴滴出的水渍, 道:“她在哪儿?”
谢炎却欲言又止。
谢狁心中不安, 道:“她怎么了?”
谢炎低下头去, 不敢看谢狁的目光道:“属下们在江岸边找到了一支簪子, 仔细看了, 确信是谢府的发簪。”
谢狁闻言, 一怔, 茫然道:“你说什么?”
谢炎口齿清晰,谢狁不可能没有听清, 他如此问,不过是不敢相信罢了。
谢炎斟酌着词句,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遍,这回谢狁浑身一颤,不等他说完:“只是一支簪子而已,并不能证明就是她出事了,你们再沿着大江仔细搜寻番,今日大雨,江水上涨,难道尸体还会沉在底吗?去,快去!”
最末的命令,几乎是用嗓子嘶吼出来。
这一声,倒是把隔壁的阿妩给惊醒了,崔二郎朦胧着睡眼,从舒适的被窝里爬出来,嘀咕道:“我也出去找找,不然大司马伤口又要痛了。”
雨声浩大,阿妩心疼崔二郎这些日子为谢狁奔波得寝食不得安眠,此时还要冒大雨出去搜寻,也睡不住,坐了起来,嘀咕道:“找到了又如何?又要杀她家人,化吉还不是要跑,一样折腾人。”
崔二郎边穿衣,边道:“别这样说,殿下兴许死了呢?”
阿妩白了他眼:“大司马这些日子,因为化吉的缘故,脑子不清楚便罢了,你怎么也这般?这可是山阴,不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大司马撒了这么多人去找化吉,究竟哪路神仙能躲过大司马的眼线,悄无声息地杀人抛尸?”
崔二郎闻言一怔,道:“那那,会不会是殿下失足落水?岸边青苔总是湿滑的。”
阿妩无语:“山阴有半数人靠江水讨饭吃,舜江上如此多的船只,岸上又有如此多的摊贩,忽然有个人落了水,他们能不瞧见能不闹出动静?”
崔二郎闻言也觉十分有理,可连阿妩都想得到的事,谢狁的脑子会转不到?
为了李化吉,他是关心则乱,实在失智。
阿妩坐在那儿嫌弃谢狁:“就这般还不承认喜欢化吉呢。喜欢是件很丢脸的事吗?”
崔二郎穿好衣,推开房门出去,就见谢狁失魂落魄地坐在堂下桌前,一豆火苗簇簇地燃着,将眼尾的一滴泪照得分明。
崔二郎震惊无比,下意识又退回房去,想叫阿妩过来看这一奇观,结果他刚一动,被房门声惊醒的谢狁就抬头看到了他。
许是见到他,就容易叫谢狁想到阿妩,而想到阿妩,又实在难以忽略她那些戳人肺腑的话,于是谢狁短暂地恢复了些许的冷静。
那滴泪还颤颤巍巍挂在眼尾处,他却扬声道:“谢灵,将谢炎找到的簪子取来。”
谢灵闻言,忙将包在帕子里的簪子取来。
谢狁只看了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化吉被捉住时的穿着打扮,他就算化成灰也记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李化吉那时并未佩戴这簪子。
而他也一直叫人盯着李鲲的屋舍,这其中并未有人返还,既如此,李化吉就不可能戴着这簪子掉下江水或者把簪子丢进舜江之中。
是其他人代她做的。
这人不仅能拿到她的簪子,还想帮她离开他。
谢狁的眼神立刻凛冽起来,吐出一个满怀恨意的名字:“李鲲,这个贼东西。”
他忙着与李化吉计较,竟然将这个贼子给忘了!
谢狁立刻道:“去找李鲲。”
与李化吉不同,李鲲是在山阴做工生活的人,他留下的痕迹足够多,而且谢狁当时去得突然,李鲲是没有太多时间收拾细软,既然手上无银子,他肯定逃不远,只能借宿在城中友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