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薄情(107)
李化吉自知如此, 故而也从不敢出声祈求谢狁放慢脚步, 只能自己迈着不适应的步伐, 去将就他。
李化吉受了这些委屈,因而见了谢狁当下这样, 总免不了起身鸡皮疙瘩。
可她推不开谢狁的手, 只能被他牢牢地牵着, 并肩走进了客栈。
李化吉道:“李鲲呢?你答应了我要放他的。”
谢狁此时听到李化吉提起李鲲的名字已经不会再生气了, 他吩咐谢灵:“去请个大夫来。”又对谢炎道, “把李鲲带来。”
有条不紊地吩咐完, 谢狁就让李化吉坐下。
客堂里没有单座的圈椅, 只有长条的板凳, 李化吉一坐下,谢狁就挨了过来, 紧紧与她靠着,道:“厨房里还有早食,叫人端上来给你吃。”
踹开厨房门进去时,谢狁虽含着怒气,却也瞧得分明,李化吉吃的只是块胡饼而已,又干又硬,看着就知道难以下咽。
谢狁心想,这必然是李化吉想杀死他们的孩子,故而食不下咽,才会随便吃一张胡饼用来充饥。
至于李化吉要堕胎的动机,谢狁也没有再去问,他们在马车上吵得已经够多了,谢狁也不想再和李化吉去计较清楚,有些事,能翻篇的还是尽快让它翻篇为好,一五一十问得太过清楚,对谁都没有好处。
很快,碧荷就从厨房里端上了热乎的早食,年糕泡饭、小笼包、小馄饨等等,琳琅满目放了一桌,都是李化吉平素吃惯的。
李化吉却没有心思回忆乡味,只是看着碧荷,期额群:吧衣肆巴幺六救6伞整.理更多汁.源从她的精气神和赤.裸在外的肌肤上判断她并未受难,松了口气。
李化吉不可能不出逃,所以注定要对不住碧荷,她心底难免有愧。
谢狁察觉到她的神色,将一碗咸香的豆浆推到她面前,道:“知道你回来还是要碧荷伺候,给你梳漂亮的发髻,我怎么可能罚她?”
李化吉笑容微收。
是了,她差点忘了,谢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做事不力的奴婢?他肯放过碧荷,不过是因为笃定李化吉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罢了。
碧荷拿着托盘退下时,沉重的步伐声交叠着她的脚步声响起,李化吉闻声看去,就见衣衫被长鞭抽得褴褛的李鲲,拖着一身的伤缓缓出现在眼前。
李化吉彻底僵住了。
她才要起身,肩头就按下了只手,谢狁在旁道:“我与李兄有些误会,倒是委屈李兄了,我已经命人请了大夫给李兄救治,又准备了百两黄金奉上,给李兄赔礼道歉。”
李鲲并不在意:“大司马客气,官与民斗,民不敢反驳。”
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李化吉身上,她鬓发散乱,狠哭过一场,眼皮略肿,眼尾通红,望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凄楚与可怜。
而搭在她的肩头的是一双不容忽视的修长的、属于男人的手。
李鲲只看了眼,就如水滴入油锅,整颗心被刺激得劈里啪啦作响。
谢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笑道:“有件喜事还没有告诉李兄。”
李化吉道:“谢狁。”
谢狁恍若未闻:“化吉已经怀上我的骨肉了。”
李化吉闭上眼,不敢看李鲲。
李鲲错愕住了,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终究变得死寂。
李鲲不在意李化吉嫁过人,可是他同样认为,当一个女郎怀上了某位郎君的孩子,她就会被一辈子困在母亲的身份里,再也无法得到自由。
现在,李化吉彻彻底底是谢狁的了。
李鲲心如绞痛。
谢狁欣赏了会儿李鲲的神色,但很快想起李鲲这样备受打击,不过是因为他觊觎着李化吉,自己的妻子,于是谢狁很快又不高兴起来,他不悦地看着李鲲,道:“李兄今年贵庚?”
李鲲道:“二十。”
二十?
李化吉今年也不过十九,当真是般配的年纪。
不像他,已经三十一了,足足比李化吉大了十二岁,是已经可以让李化吉叫叔叔的年纪了。
这么一想,谢狁更不舒服了。
他道:“二十,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可有看得上你的姑娘?”
李化吉已经隐隐听出了谢狁的不对劲,怀疑他要继续发疯,便忙道:“谢狁,你放了阿鲲就是,东问西问,问什么?”
谢狁听出了李化吉的维护之意,心头那种酸涩感越发重了,他转过脸,略带斥意道:“李兄这般关照你,你怎可不关心李兄的婚姻大事?他出身贫寒,身无长物,若没有我们的帮衬,怎么娶得了好人家的姑娘?”
又转过脸,对李鲲道:“我虽痴长你几岁,可妇唱夫随,便也随着化吉叫你一声兄长,你介意吗?李兄。”
排辈分里,确实有男方跟着女方的辈分唤她家亲戚的规矩,谢狁一口一个李兄唤完才多此一举地补救般问李鲲这话,并不是他有多知礼数,而是纯粹为了膈应李鲲。
李鲲微笑:“我介意又如何?难道大司马便不唤我了吗?至于婚嫁一事,倒也不劳烦大司马费心了,我已有了喜欢的女郎。”
他不明说,可只一眼,就能让谢狁知道他说的是谁。
谢狁暗想这槐山村产的都是硬骨头不成?李化吉敢与他对着干便罢了,就连这不知好歹的李鲲竟然也敢如此挑衅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