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薄情(145)
还没等李化吉不舒服完,就听谢二郎道:“打了罢。”
李化吉立刻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这是你的孩子。”
谢二郎挑眉:“只怪他不会投胎,挑选不到一个好母亲。”
含桃的脸色煞白。
尽管她早知她的身份,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会生气的。
李化吉瞧在眼里,替她难过,便问:“含桃,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含桃垂下眼睑:“奴婢没有……”
李化吉道:“你只管与我说你最真实的想法。”
含桃就不说话了。
她说出口,就会被人以为是攀龙附凤,野心太足,但含桃只是没了家人,想要让自己有个依靠罢了。
李化吉明白过来,目光就直勾勾地盯着谢狁:“郎君。”
谢狁感觉自己被李化吉死死地捏住了后脖颈。
他心知这个孩子留不得,谢家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孩子出生的。至于含桃,身为撷芳院的婢女,还敢不喝避子药,偷偷地怀了孕,更是该死。
若李化吉不在这儿,他必然会叫人把含桃乱棍打死,拖出去埋乱葬岗了。
只是,李化吉在这儿,这样的话他不敢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她都打算帮助他改了性子了,谢狁就知道是自己露了马脚。
这次李化吉肯原谅他,不代表下一次还会,而谢狁深知自己性格恶劣,若是彻底暴露在李化吉面前,兴许她就觉得他朽木不可雕也,一气之下,不管他了。
他不能这样,这还是李化吉第一次有意识地想要管他。
谢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万不能叫李化吉寒了心,于是毫不留情地甩出责任:“如今当家的是二兄,便由家主做主罢。”
李化吉却不轻易上当,学他说话,阴阳怪气的:“郎君君临天下,管得了天下所有的事。”
第78章
含桃肚子受了那几杖, 就算要保,这孩子也是难保的,谢狁粗略判断完毕, 便道:“先请大夫给……”他记不得含桃的名字, 便瞥了她眼, “诊脉。”
大夫很快就来了。
含桃被抬进了屋子,能决定她命运的几个主子都不关心她的身体, 连屋子都不屑进,就在外面,是候着给个答案,也是在为自己据理力争。
最为激烈的是韦氏,她不会允许李化吉越俎代庖留下这个孩子,这绝对会是她的耻辱。
她与李化吉说了很多, 样样件件都是委屈。她说这些年给谢二郎纳了多少的妾侍, 养了多少不属于她的孩子, 忍受着得宠的妾侍的挑衅, 还要接受那些孩子叫她母亲。
每说一件,韦氏的怨恨就深一分。
而谢二郎根本不在乎, 他只留下了一句:“这个孩子, 无论留不留得住, 我都不会要。”
便走了。
他不在意妻子的怨恨, 也不在意含桃的苦难, 或许在他眼里, 韦氏和含桃其实都只是工具, 唯一的区别就是功能不同罢了。
李化吉就想到最开始谢狁娶她, 也只是将她当作一个工具而已。
她在慢慢地回忆,想回忆起一点谢道清和谢夫人的恩爱, 但也是无果的,因为谢道清无事就不登谢夫人的门,他宁可去要撷芳院的婢女陪着,也不愿与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李化吉不自觉问道:“谢家,向来如此吗?”
韦氏不明所以:“什么向来如此?”
负手而立的谢狁耳朵却尖,他听不见韦氏的哭诉,却能精准地识别出小妻的疑问,又适时地露出个苦笑来:“父亲与母亲是遵着王谢二家的世婚之约联的姻,哪有什么感情。”
韦氏一震。
父母不合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其实是最正常的。甚至于,在韦氏的一贯思维里,都不会用感情去判断父母之间的关系,她只在意父亲是否给足了母亲作为正妻的尊重。
既然就连韦氏都不在意父母是否有感情,谢狁这般的郎君又怎会露出这般的神色呢?
好像父母没有感情,很叫他委屈了似的。
韦氏正想不明白,就听谢狁道:“化吉,我后院干净,你便不知道其实世家的后院糟心乱事实在多,和你那个小小的家一点儿也不能比。”
李化吉拧眉:“可你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谢狁冷笑:“一家人又如何?父亲不喜欢母亲,有段时间很宠某个侍妾,叫母亲很不满,便给我喂了药,叫我生了场大病,好栽赃给那位侍妾。”
李化吉震惊:“啊?”
谢狁垂下眼睑,嘴角耷拉了下去,好似并不愿意回忆:“都是过去的事了。”
李化吉就露出了那种很无措的愧疚的表情:“你从未与我说过,我竟不知,倒叫你想起伤心事,让你伤心了。”
谢狁勉强牵了牵唇:“无妨,好些年了,我早不在意了。”
只叫韦氏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谢狁怎么会露出了这种表情?
他还是那个寡恩薄义、高不可攀、自傲自负的谢狁吗?
他这般暴露过去伤痕,主动流露脆弱的样子,哪有过去高傲的模样,反而像是条摇尾乞怜的狗。
韦氏只觉天崩地裂,难以接受,就见原本还生着气的李化吉,听了谢狁的话,倒愧疚起来,她主动靠近了谢狁,手悄悄地
探进了他的掌中,轻轻地牵了牵他。
这是种无声的安慰。
谢狁人高马大的,李化吉站在他一旁,明明只能到他的胸口,他却莫名矮了截似的,靠着李化吉的肩,道:“多谢化吉,还有你愿意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