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薄情(47)
李化吉想到敬茶时谢夫人生龙活虎的模样,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病到要卧床了。
恰好衔月给她使了个眼神,李化吉便不说话了,衔月走进房内,取出一支百年人参,递给婆子。
“这是少夫人和大司马的孝心,等夫人好些了,少夫人再去请安。”
那婆子接过人参就去了。
饭也在西稍间摆好,李化吉方才对衔月道:“可是因为喜娘的事?”
衔月道:“想来就是如此。”
她平时话不多,因为事涉大司马,话才多了起来,很有不平之意:“但此事夫人根本是自作主张,从未问过大司马的意愿,大司马平生最不愿受人挟制,焉能允许有下一回?何况逍遥散那等腌臜之物,若是纵着随意流入谢府,日后府里必然不安生,也对家中女眷名声有碍,故而大司马才要如此。”
李化吉当然知道。
但是李化吉想,这逍遥散是她被蒙骗着吃下的,怎么没人替她说一句不平之语?
*
新婚第一日,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很快便到了晚上。
谢狁成了亲,依然没有成亲的自觉,要不要回来用膳和睡觉,也不着人说一声。
李化吉等了他半天,已是饥肠辘辘,想到他曾在甘露殿住了大半个月的事迹,决意不再等他,独自用完晚膳就洗漱安置。
大约是她贤惠也装到位了,衔月并未多说什么。
她独自睡在床榻上,那半侧还留着谢狁身上的龙涎香味,虽然淡,但存在感十足。
她翻来覆去转了许久,也不能入睡,每每闭眼,就能想到谢狁那薄情寡义的模样。
直到内进院子的烛火灭了许久,谢狁才姗姗归了谢府,他从马上下来,把缰绳扔给小厮,大踏步往鹤归院走去。
一路烛火悠悠,唯有内进的院子黑灯瞎火,静得可怕。
谢灵见状,忙道:“属下着人去通知声。”
谢狁薄唇微启:“不必。”
他将鹤氅取下,踏进刚点上烛火的外进院正房。谢灵迟疑了下,还是跟着进去了。
谢狁平时是不要人伺候的,除非他要处理军务,谢灵就需要为他研墨。
其实因为北朝兵的行军路线早在谢狁的算计之内,沿路都早早安排了北府兵或正面攻击,或包抄打配合,或佯攻诱敌,又有他坐镇后方,文官不敢拿乔,粮草等物资都源源不断运向前线。
可以说战事正按照谢狁的预测,有条不紊地推进着,风向利好大晋。
所以其实谢狁完全不必在点烛工作,今日到底是新婚,让娇妻独守空房,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是以谢灵很迟疑。
但见谢狁侧脸薄情,双眸冷情,静静卷开行军图,手指轻点在砚台上,是示意他磨墨的意思。
好像在谢狁看来,新婚同过房,已完成任务,他没有兴趣再去和新妇周旋玩乐,他一向不耽于此。
说得再直白点,若没有那味逍遥散,谢狁会不会和李化吉同房,都是未知数。
而那边的李化吉因为满床都是谢狁的味道,实在睡不着,只听外面骚动声起,是几个宫里出来的婢女在小声说话。
“大司马回来了,怎么也不过来?”
“这才是新婚第一日啊。”
“大司马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既然早就准备分房,想必日后来的日子就不会多,可怜我们公主,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后来是衔月来了,把她们轻声喝开,又隔着花窗,小声叫李化吉,李化吉没有应声,只当自己睡着了。
第27章
次晨李化吉起来, 就听碧荷梳头的时候告诉她,大司马很早就又出去了。
李化吉没有反应,只是忧心前线的战事, 不知道谢狁这样忙碌, 是否是前线出了问题。
她焦心, 但不知道该向谁打听,半晌都没有说话。
但李化吉不着急, 不代表别人不着急,谢夫人被谢狁气得肝疼,又打听到昨晚谢狁没有进李化吉的屋,更是生气。
“这才第二晚就分房了,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昨儿还怪我擅自用了药,可你看看, 没我给她喝药, 前一晚能成事吗?”
谢夫人头戴抹额, 病怏怏地倒在枕头上。
“我若不是他母亲, 愿意替他这般着想?偏他不领情,还要给我气受。”
陪房吴妈妈赶紧劝她:“夫人, 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 您也不必如此心急焦虑。说得直白些, 三郎君是您生养的孩子, 他的脾性您是知道的, 从来都是油盐不进, 这样的性子, 若他不喜欢公主, 新婚夜又何必留下来?明明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他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可听那喜娘说, 新婚那日,分明是闹了一整晚啊。”
谢夫人一怔,慢慢想进去了,就觉得吴妈妈这话颇有些道理,但也有几分疑虑:“可是昨晚两人就分了房。”
吴妈妈叹道:“前头打仗,事关江山社稷,还有二郎君亲自领兵,攸关家人性命,三郎君哪有心思在乎男女之情?等战争结束,北朝兵退回去了,自然就好了,到时您还愁没有孙子抱吗?”
谢夫人觉得吴妈妈的话说得很好,但总归不相信谢狁能改了不近女色的毛病,于是道:“他不主动,就叫三郎媳妇主动。你让厨房做些点心给三郎媳妇,让她亲自送到兵衙去,给三郎。”
吴妈妈又出了这个主意:“奴婢听说三少夫人从前家贫,只与弟弟相依为命,她这样的人,向来是会生火做饭的,莫若叫三少夫人亲自做了点心给三郎君送去。味道如何,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