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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仙(36)

作者:一只猛禽 阅读记录

“你看你小子果然试过。哎呦……你是多少钱把御儿买走的,御儿如此名器,你应当补个差价给我……”

季凌纾听得面红耳赤,这江财所作所为和他师尊讲给他的人伦礼法完全相悖,

“你、你简直……没羞没躁,为老不尊!”

“装什么死正经。”江财不屑道。

“那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你诊出来什么毛病没有?”

“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连热都退下来了,依我看,”江财刻意卖起关子,压低了声音凑到季凌纾身旁,“他只是在做噩梦。”

“……”

季凌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江财起身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说要去给他们做饭吃,留季凌纾一个人在屋里面对做噩梦的江御。

最终季凌纾长长叹了口气,替江御撩开额发,擦去他脸上的冷汗。

“早些醒来吧。”

——早些醒来吧。

江御也曾这么对季凌纾说过。

梦境里的一切都白蒙蒙的看不真切,那是履行婚约的前一天,在明宵星君的神殿里,江御勾着季凌纾,带着他亲自养大的徒弟堕落至叛神。

祭坛做淫台,在神像前呼之欲出的并非梵文,而是最下流轻贱的诳语。

噩梦从云雨落尽时渐明,江御看见自己身上一片狼藉,但却不着急清理,月白的狐裘盖在了季凌纾身上,殿外积云欲摧,仿佛神君降下的天怒。

但季凌纾睡得很熟,或是说在江御布下的阵法中一切都温暖安然。

江御附在他耳畔,说季凌纾,快些醒来吧。

季凌纾和现在的江御都无从得知,为什么那日师尊要让他快些醒来。

凌乱的记忆像那日倾盆而下的碎雨一般窸窣入梦,江御梦见他在陌生的釉玉般的楼宇之间疾行,就像刚捱了羡阳的鞭子一样,浑身刺痛仿佛受了伤。

他看不清晰,却能回想起自己是在和什么人对峙,冰玉剑的锋芒叠浪回溯,他剑斩斜阳,对面那人却阴魂不散。

下一瞬雷声轰鸣,风浪潮水涌入眼眶,浓墨一样的层云未曾惊扰季凌纾,却绊住了江御的脚步。

电闪雷惊,对方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没有震碎他的心脉,却像是抓住了他心口那处艳红的咬痕,狂风随之骤起,胸口的痕迹竟化作一连串破碎的花瓣,飞扬而散。

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江御拉扯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不断地坠落。

白衣翩翩,终是埋堕入深渊。

翌日张灯结彩,红妆华光,骤雨渐歇,神怒平息。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更一章~感谢大家支持,更新时间会逐步固定为工作日晚上8点,每周更五休二,不忙的时候加更~

第29章 雷雨夜

短短半个月余,金霞宗内的红绸华缎已经全部撤了个干净,恢复了往日的庄肃。

金云碎影三千里,霞里流光镇山河,金霞宗虽以入宗结界处终年不熄的金光流霞得名,其内里却处处清伦素裹,除了满宗缓满流淌的神雾偶尔掩映出澄彩的日光,一切楼宇装潢都泛着水墨般的斑青。

很符合人们对修仙者静心寡欲、澄明心境的想象。

除了兰时仙尊的花坞。

江御不喜玄岩的沉闷,也厌倦玉器的单调,故居住之处皆为华木所筑,伫立于神雾最为单薄的山顶,居所内也不像木林海所住的青阳峰那般摆满华贵宝器,而是种满了花。

季凌纾每日必修的功课之一就是帮师尊浇花。

窗沿外一丛丛蓝白夹杂的叫无尽夏,门上吊着的是早金莲,院落里常年绽放的是一种叫的雪光的月季,曲水边的腊梅名为月角。

江御很爱惜这些花,据说他院里这些花的年岁比宗主玄行简都要长。

季凌纾却没那么喜欢。

他有记忆时这些花就已经翩然开放在这里,是谁为江御寻来的花种,谁陪江御一起栽种,在他之前又有没有别的少年也如他一样,会替睡过的江御记得浇花翻土,他都不知道。

昔日季凌纾练体锤身时,江御就坐在檐下煮茶,时常会望着那些花发呆。

季凌纾很怕他是透过那片花影重重在看着另一个人。

江御不曾提及,季凌纾便也识趣地没有过问,虽不喜那和他半分钱关系也没有的花丛,但他从未蓄意折毁,甚至没有一天漏掉浇花。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是江御从小就教给他的训诫。

虽然成年之前他的乾坤并不大,只是能装得下江御,和江御身边影影绰绰的这片花海而已。

“轰隆——”

雨悬灯乱,草木震动,夜色中黑雷聚生。

蒋玉护住手中的灯烛,冒着雨抱着厚厚的几层被褥跑到院里,给那些正打苞的雪光披上褥子以遮风挡雨。

短短数天,花坞中的这些绿植已有颓势。

蒋玉能做的只有尽己所能地悉心照料而已。

搭好遮雨棚后已是寅时,夜深雾浓,雷雨没有停势,蒋玉浑身湿漉地回到房里,坐在他自己铺在地上的床榻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花坞里的一切陈设包括生息用度他能不动就都没动,被羡阳仙尊带回金霞宗这么些天,他连传闻中江御正在修复那尊神器的毛都没有找到,除了每天都烧高香许愿原主能早日回来,几乎谈得上是一无所获。

要不要去向金霞宗的宗主求助?

蒋玉犹豫不决,他实在没把握能取得玄行简的信任,除了玄行简之外,还有谁能对他或江御施以援手呢……

“咚咚——”

房门被轻声叩响,蒋玉猛地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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