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仙(95)
江御闻言眨了眨眼,琥珀般的瞳眸似乎比往日又明亮了几分。
他抬手在季凌纾头顶晃了下,季凌纾的狼耳朵就听话地“嘭”的一声冒了出来,由着他薅。
江御:“我还能给你很多,但简遐州已经给不了他了。”
季凌纾微微偏着脑袋,用毛乎乎的狼耳蹭着江御的掌心,
“师尊没有骗我吧?”
江御轻笑一声:“何出此言?”
季凌纾微垂下眼睑:“你失踪、失忆,甚至失去修为,这些都是在我说要和你双修之后才发生的……我常常想,我神通广大的师尊怎么会着了别人的道,是不是因为厌我倦我,想要离开我才……”
“啊————!!”
忽而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堪堪打断了季凌纾未说完的话。
他和江御同时心头一紧。
这声音他们熟悉,是此前在宫中认识的那个在三皇子宫里做事的宫女小桃。
与此同时,在他们跃入宫墙的那瞬间,凶猛而刺激的血腥味涌入鼻息,呛人无比,浓烈到像是将人泡入了血潭里。
“啪嗒”
季凌纾一脚刚刚落地,踏入的却不是坚实松软的草地,而是黏糊湿漉的一地鲜血。
“仙、仙君……仙君…………!”
小桃面色惨白地扑过来,瘫软在江御和季凌纾跟前,哆哆嗦嗦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惶恐地指向三皇子的寝殿,
“不、不得了了、妖怪、妖怪吃人了,呕——!”
她话没说完,呛了一口刺鼻的血腥气,顿感反胃不已,爬到一旁的树丛中干呕了起来。
季凌纾皱起眉心,从袖中掏出张符咒引剑下印,镇在了小桃身边:
“呆在这儿别乱跑。你们国师呢?他前半夜不是就回来了么?”
“国国国、国师……国师?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都被杀了,皇子、城主,还有夫人……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小桃连哭带嚷道,看起来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季凌纾还欲再问,江御已经先一步朝三皇子的寝殿赶去,他也只得跟上。
一路上的腥臭味越来越重,血水也越来越浓稠,三皇子的寝殿就像是这血瀑的源头,倾流入注。
更让二人捏了把的是不知所踪的蒋玉。信号烟花是他燃放的,说明他遇到了危险,而宫中此刻的这副惨状,很难保证他们淌过的血水中没有来自蒋玉的……
难不成仝从鹤带着蒋玉回宫后被凶邪给埋伏了?
哐——!
寝殿大门被人从内上了锁,季凌纾执剑劈开门栓,大门内侧上鲜血淋漓的血手印触目惊心。
曾经辉煌万千的大殿此刻只余颓色,都皇城用黄金宝石堆出的珠光宝气俨然被血色肉泥给掩盖。
“哎呦,”
追上来的独夏也跟着他们窜进了寝殿,张望了一周后咧嘴嬉笑道,
“看来有人在我之前动手了啊?”
季凌纾心里陡然升起种不祥的预感:
“仝从鹤……你……”
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见此刻蒋玉正虚脱地跌坐在地上,因受到惊吓他双肩不住地轻颤着,而国师仝从鹤就站在他面前,手里拎着只断腿,笑意清浅:
“多谢兰时仙尊没有出手妨碍。”
当然,蒋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突然变了副脸孔,从城主的忠犬变成了杀人的刽子手,把三皇子一家人残忍地屠了个尽。
听到季凌纾的声音,仝从鹤稍稍抬起头,脸上的笑意不减:
“季仙君这么快就回来了?也好,省得我晚些时候还要和你们多做解释。”
他边说边把手中属于三皇子的那截断肢抛了出去,只见半空中陡然张开了一张白乎乎的血盆大口,嗷呜一声吞掉了那只人腿。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回荡在整个辉煌的宫殿之中,连独夏都觉得恶心,嫌弃地蹙起了眉头来。
半晌,白乎乎又突然“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堆骨泥,与此同时仝从鹤竟像是被凭空甩了一拳似的,随着一声脆响偏过了头。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泛红的面颊,笑意盈盈:
“家妻脾气不好,各位见笑了。”
作者有话说:
季凌纾:疯子天天有,我身边特别多.
第75章 讲讲道理
“咕呜……”
白乎乎不仅没好气地揍了仝从鹤一掌,同时还用它那几乎完全被白色绒毛遮挡住的牙舌挤出了一连串带响的气泡。
“你妻子不会讲人话吗?”独夏抱着手,转着眼盯着那怪物,面露不满道,“我要千刀万剐的人被你给抢先一步吃了,你说怎么办?”
季凌纾一时间分不清独夏和这茧妖到底谁更像怪物些,独夏难不成还想和这妖怪讲道理吗?杀人害命不当回事,先来后到却非要掰扯清。
如今突逢变故,季凌纾也管不了独夏怎么想的了,金霞宗最大的香火供给地都皇城出了这么大的命案,他必须把仝从鹤带回宗里去才行。
只是仝从鹤前半夜刚从他手里保下茧妖,二人沆瀣一气把宫里搅得腥风血雨,怎么现在却又像是起了内讧……打起来了?
“那茧妖刚刚说不好吃,这是在和仝从鹤闹脾气。”
江御朝季凌纾解释道。
季凌纾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这你也听得懂??”
江御耸了耸肩,这妖怪身躯虽大,心性果真如仝从鹤所言,像个顽童。季凌纾牙牙学语时江御就能经常猜出来他想要什么,如今面对这茧妖的咕噜声也能猜出七八分。
趁独夏要找仝从鹤他们麻烦时,江御和季凌纾也趁乱把呆坐在血泊中的蒋玉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