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鑫跟唐颂吧,其实找不到什么话说。
她是小孩子心性,嘴里谈的,心里想的,都是小孩儿的事。偶像剧啦,当红明星啦,流行歌啦,英语考试啦,数学作业啦,打乒乓球啦。就算有时候说一些很大人的话题,思考方式也透着孩子气。唐颂跟她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为什么宠爱她,也说不清,反正,小孩子嘛!
而且她挺乖的,唐颂忙的时候,她留乖乖坐着,也不聒噪烦人。唐颂偶尔让她帮忙跑个腿,带个垃圾买个烟什么的,她忙不迭答应,两腿跑得飞快,也不算一无是处。
唐颂是抽烟的。
他抽得少,一包烟抽半个月。而且他不在屋里抽,想抽的时候会下楼,到宿舍楼下的雪松树下,那儿通风,空气好。
他没有瘾,只是累了,需要一点尼古丁提提神。一根烟通常抽不完,只抽一小段便捻灭了,丢到垃圾桶。他走到哪,杨鑫便跟到哪,生怕给跟丢了,唐颂总是很无奈,笑:“你老跟着我做什么,自己去找地方玩吧,我只是透透风。”
空气中有股香烟的味道,他抬手扇了扇,自己感觉很刺鼻。他其实不喜欢香烟。
第80章 出事
杨鑫不好意思地绞着手,假装看鞋子。
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离不开唐老师了。
每当和他在一起,她都会忍不住想象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她期待他能摸摸她的头,碰碰她的手,或者像电影里那样拥抱她一下。
唐颂是她美好的幻想。
牵手、拥抱什么的,自然是不大可能。她还小呢,不能跟男的拥抱,就算他要,她也不肯答应的。但她很想,很想,被他拉一拉手。拉拉手总没什么吧?班上有喜欢她的男生,总会假装开玩笑,故意拉她的手,拉一下就跑。她也想试一试这样拉唐老师的手。
可惜唐老师不是班上的调皮男同学,不会主动拉她手。她呢,又不好意思。
她站在花坛边,身边是穿着白衬衫的唐颂。他真奇怪,一根烟才抽了一小段,捻灭了,半晌,又点了一根。草木的芬芳混合着他身上的香水味,烟草的苦味似有似无。她假装看着云和树,一颗心却早已跟着唐颂离家出走了,无所归依。
为什么要比他小这么多呢?如果她再大十岁,如果她有二十二岁,就好了。
当小孩一点都不好,她不想当小孩。
唐颂就在他旁边,他的手离她不到一公尺,为什么就不敢碰呢?
唐颂将烟头在地上捻灭,说:“我上楼了,你想吹风就多吹一会吧。”
他走了。
她的心更惆怅了。
这天,唐颂画完一幅大丽花,转头询问坐在身边的杨鑫:“我最近要画一幅头像,你有空能再给我当一次模特吗?”
他有段日子没画人物了,杨鑫自然是巴不得:“我要做什么动作吗?”
唐颂拉了张椅子让她坐下:“自然的就好。”
他坐在画板前,一边审视她,一边准备工具。
杨鑫也没想到唐颂突然要给她画画。
她今天就穿了个牛仔裤,黄色灯芯绒料子旧夹克,头发也没认真梳,随便扎了个潦草的马尾。早知道要画画,她就不穿这一身了。她有一件黄格子的衬衫,外面套一个毛线背心,穿上特别漂亮。
“我回去换个衣服吧。”
杨鑫有点紧张,想站起来。唐颂只让她坐下:“不用,就这样。”
他手往下压,比手势:“别动。”
他说别动,杨鑫就不敢动,梗着脖子看着他,又说:“我要不要把发卡取下来。”
唐颂说:“不用。”
杨鑫说:“那我把头发放下来吧。”
她两手飞快,把发卡取下,发圈也扯下来,让长头发柔软地披在肩。她觉得自己头发披着更漂亮,像童话里的人物。
她头发是天然的,质感有点蓬松了。唐颂不得不站起来,拿了把小梳子给她整理了一下,刘海梳了梳。
她这外套是有点累赘,主要是领子太高,挡着她的脖子了。她肩颈的线条非常有美感,唐颂是想要画她的脖子的。从头发到脸部,到肩颈,一个完整头像。
琢磨了半天,是不好下笔,唐颂只好说:“要不你把外套脱了吧,里面还有衣服吗?”
她里面只穿着一件薄吊带,有点不好意思脱,说:“我回去换衣服吧,我有件衬衫可以穿。”
唐颂说:“衬衫有领子吗?”
杨鑫说:“有。”
那也不成,杨颂说:“你还是把外套脱了吧。”
杨鑫纠结了一下,站起来,扭扭捏捏把外套脱掉了,里面是件白色的吊带背心。她的身材初有点发育的迹象,对唐颂而言或许不值得一瞥,但对她自己,已经足够羞愧了。
幸而唐颂足够专业,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脸上,并没关心其他。
这季节已经有点冷了。
只穿着背心,露着肩膀,不一会儿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双腿不自觉哆嗦。她心里慌的,总觉得有点羞耻,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宿舍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个男孩子声音在叫:“唐老师,有封你的信。”她心乱,立马就想站起来穿衣服。唐颂起身示意她不要着急,走到门口去,将门掩了掩:“信给我吧。”
那男孩子很没礼貌,看人家用手掩门,还非要跟个猴子似的尖了脑袋往门里插。唐颂面带微笑,将门拉过来锁上了,男孩子才失望地收回目光:“唐老师你的信。”
每当唐颂有什么信,或者包裹寄到邮局,总有人自作主张地帮他取来,都是班上的小孩子。唐颂很无奈,因为孩子们帮他取信件的主要目的是想趁机偷窥他。其实他私生活很简单,他屋里也没什么秘密。但这些孩子知道他是画画的,总传他屋里有见不得人的话,动不动就跑来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