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杨鑫来了嘛。她第一次来这,你不带她到处逛逛能行?”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别找那借口。”
春狗嘻嘻笑。
罗红英不高兴,一直数落:“猪八戒,整天就知道吃西瓜。”但看在女儿的面上,也没反对,只是说:“要去就等太阳落山再去。中午那么大太阳,别中暑了。”
金盼一听也兴奋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罗红英说:“你又不上班了?”
金盼说:“再请一天嘛,妹妹好不容易来。”
罗红英说:“随你,要请就请一天吧,带你妹妹到处逛逛。你爸刚不是说要去买什么东瓜西瓜,你们一起去买呗。”
金盼说:“你帮我跟老板娘说嘛,我不敢找她。”
罗红英说:“行。”
杨鑫问:“爸爸能请假吗?”
罗红英说:“他在工地上,自由。有事去不了跟工头说一声就行,都是自己人。我在厂里上班,又要看机器,就不好请假。”
“那姐姐呢?”
“她临时工,跟我不一样。”
晚上,杨鑫和金盼睡一张床。两个在被窝里聊天,杨鑫说:“妈咋这么胖了?以前在老家还不胖的呀。”
都说女儿肖妈,我以后不会也这么胖吧?
金盼悄悄笑说:“妈就是吃的。她总是,节约得不得了。每次有什么剩饭剩菜,我们都不肯吃说倒了,她就非要吃下去。本来肚子都饱了吃不下了,她怕浪费硬要吃。剩饭剩菜最能长肉了。你看猪,就是专门吃剩饭剩菜的,所以长那么胖。”
杨鑫也被这句逗笑了:“真的假的呀?她现在多重了?”
“上次称,126斤!”
“果然重。”
杨鑫问:“你多少斤?”
“我92,你呢?”
“我82。”
“你太瘦了,多吃点。让妈每顿少吃点。”
“你跟她说嘛。”
“她不行,少吃一口她就要饿,说没力气,要昏倒了。她节不了食。”
“我也节不了食。”
“你不用节食,你要多吃,长胖一点。”
杨鑫说:“爸爸真的好黑啊。”
“都是晒的。”
“戴帽子嘛。”
“戴了不管用。”
“真的好黑啊。”
罗红英只听到她们姐妹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呢,在另一张床上说了一句:“早点睡吧,别嘀嘀咕咕了,明天早点起。”
杨鑫暗暗心惊,悄声说:“妈不会听见了吧?”
金盼嗤嗤笑:“她听不见。”
她们两姐妹聊了大半夜,一点多才睡。
第二天一早,金盼便拽着妹妹:“走走走,咱们去河边看看。”
杨鑫说:“看啥呀?”
金盼说:“看他们刷马桶呀。”
杨鑫想起了刷马桶的梗,顿时也兴奋了。两人来到河边,果然看见有人蹲在河岸上洗洗刷刷。金盼跟见稀罕似的赶紧拉扯杨鑫:“你看你看,那个人就是在刷马桶。一会他走了,就有人来洗菜了。”
杨鑫定睛一看,可不是刷马桶。老远看见黄色的排泄物倾倒入河,那人用个刷子在马桶里捣捣捣,捣了几分钟后提桶走了。没过多久,果然又有人用个淘箩端着青菜来。金盼乐坏了:“你快看你快看,她来洗菜了。”
只见那妇女把淘箩放在水边石头上,蹲下,果然开始把萝卜、小白菜放进水里荡涤。
两姐妹偷偷乐。
“咱们要不要告诉她呀?”
“她看见的呢,她又不是没长眼睛。”
“她们怎么吃得下去饭的呀?不恶心啊?”
“不知道。”
“可能回家还会再洗一遍吧。”
“不不不,有的会再洗,有的就那样吃了。”
“好恶心啊。”
金盼说:“他们南方人都用马桶,每天都要刷,好奇怪。咱们老家人不用马桶对不对?”
杨鑫点点头:“我们不用马桶,直接蹲茅坑。”
“你说茅坑脏还是马桶脏。”
“都脏。但我们不用茅坑的水洗菜呀。”
金盼说:“他们这边的人还信神,家家都有个堂屋,你看到没有?大门口正对着一个大桌子,供的什么画像,还有香炉、果盘、观音之类。我们村里都没有这种。我们那的人不信神。”
杨鑫说:“我们那的人信啥?”
讨论了半天,发现她们家乡的人啥都不信。
杨鑫得出结论:“我们那的人信钱!”
金盼笑着连连点头:“对对,我们那的人信钱!”
杨鑫说:“我也信钱。以后我们家的供桌上就供钱。”
金盼说:“对对对。”
金盼喜欢玩,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罗红英心疼她年纪小,也就不大拘管她,她想耍就耍,顶多就是少拿工资。而罗红英要换晚班,晚上八点过才去厂里。春狗也跟工头请了假。吃过早饭,一家人便吆着去逛农贸市场。杨鑫没想到这一个小村子的市集都这么热闹,比老家的镇上还热闹,小摊摆得密密麻麻,顾客吵吵嚷嚷的。各种小孩玩具、糖果、零食直接摆在摊子上,卖衣服的商贩在地上支起一个金属架子,衣服就堆叠地挂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小裙子,价格低廉,十几二十块一件。罗红英给女儿买了两条连衣裙,一条粉红色一条鹅黄色,还有一件T恤,一条绿色的短裤。
杨鑫换上了新裙子,坐在春狗自行车的后座上,金盼另骑一个车,三个人冒着大太阳跑去太湖西瓜地买西瓜。五毛钱一斤的大西瓜,就在地里,随便人挑。春狗选了一个特大的,一称,足有二十斤!杨鑫坐在颠簸的自行车上,一路抱着这只沉甸甸的大家伙,跟怀了个孩儿似的小心翼翼,生怕「哐当」掉地上摔坏了。三人兴奋难耐,摇摇晃晃把西瓜运回家,罗红英笑得合不拢嘴,立刻拿出切菜刀来开瓜。果然是一只好西瓜,个头又大,皮薄瓢红,又没沙,成熟得正好。一人拿了一块就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