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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得也,江鹭。
归来、归来——
婉转歌声自山径下传来,姜循哼唱间,还在笑:“我跟阿娅学的,怪模怪样的小曲,阿娅说她跟南边来的歌女学的。你以前听过吗?
“我唱的应当还好吧?阿鹭,我还在给你跳舞呢。你的世界,真的‘看见’了吗?”
被萤火虫包围的姜循立在山道上,见江鹭静了好一会儿,忽然迈步朝她走来。
萤火主动飞上他衣角,人如魅影,神清骨秀。
淡淡的寒雾和萤火一同裹着他。黑与光有一道互相吞噬的交界线,江鹭衣衫整洁而博带飞扬,他跨过那条生与死分界的线,从暗处走到明亮处。他素面玉容,宛如一个被光推着走的水上神君。
在姜循的恍惚中,江鹭走到她面前。
他垂着脸,鼻梁高挺唇瓣粉红,喉结如玉骨,衣容染华光。他分明眼蒙白布,姜循却觉得他在看自己,且她被看得面红心跳,几乎有些撑不住。
江鹭将她拉扯入了怀中,她手中灯笼哐当落地。
姜循:“你为我的舞姿倾倒吗?”
江鹭:“我为你而倾倒。”
姜循狡黠仰脸:“你被骗到了。我根本没有跳……唔。”
她被他捧住脸颊,被他气息笼罩。他喑哑的话消失于二人的唇齿间,呢喃缱绻:“我真的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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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流飞,光华幽烁,包裹着山径上二人。
黑暗中,敌人穿着夜行衣,悄然潜伏而来。
第75章
山道间气氛正好时,江鹭忽而将姜循朝后一推。
他力道过重,山坡又朝下,姜循趔趄后退,一下子摔坐在地。她愕然间抬头,见江鹭拧腰抽身,直攻向他身后的一团昏暗。
姜循什么也没看见,只见白衣郎君蒙眼布带和发带缠在一起,他运掌之时,萤火纷乱,朝外逃散,映于他面上,颇有一重惊心动魄的妖冶之美。
江鹭凛冽万分:“阁下何人?”
紧接着,姜循便见自己什么也没看清的黑夜中,窜出十来个杀手模样的人。不,也许不只十来个,密林深处,还有更多眼睛盯着江鹭。
他们没想到江鹭会发现他们,既然暴露,几人眼睛一对,当即向江鹭攻杀而去。
那些人中有人冷笑:“取你性命的人!”
姜循便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会有人杀江鹭?到底是杀江鹭,还是杀她?是他被认出来了,还是她被认出来了?
那些疑问暂时不重要,此时,姜循心跳提到嗓子眼,捏了一把汗:自己不通武艺,会不会连累到江鹭?
她才有这个念头,便就着江鹭推开她的那股力,作出柔弱不堪的模样。她摸到自己袖中的匕首,稍微放下心。那边江鹭被十来个人一同围攻,她便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悄悄往后挪。
十来个黑衣人围着白衣郎君,江鹭方位变化极快,打斗错乱却有章。姜循看不太懂,便只选择相信他。
被南康王花了那么多精力、请了那么多天下名师教出来的江小世子,就算眼瞎了,也不至于被十几个小毛贼就打趴吧?
姜循这样想时,和江鹭对敌的那些人,比姜循更为直观地感受到江鹭武艺的高强。明明此人蒙着眼,耳力却极敏,他们的配合在小世子眼中,宛如没有配合一般。
但是这些人本是亡命之徒,雇主给了他们足以保全后半生的钱财,他们若不杀了江鹭,便拿不到那些钱了。所以即便江鹭如此威猛,刺杀者气势反而越来越狠厉。
更有甚者,注意到了那起先被江鹭推开的姜循。
江鹭耳力过好,他们潜伏而来时,并未看到那二人亲昵的场景,只看到江鹭猛地推开那小娘子,在他们反应不及时,朝他们出手。
而那瘫坐在地一脸慌张的小娘子,无盐之貌,面黑人瘦,看上去实在普通,像是小世子的侍女。可是小世子和他侍女一同夜游春山,实在奇怪。
所以,即便半信半疑,仍有一黑衣人朝姜循凌身摸过去。
而就是这黑衣人一动之下,蒙着眼的江鹭听声辨位,察觉那人的动静,当下拧腰倾身。他竟忍着被另一人在手臂上划一刀的可能,来拦那黑衣人。
黑衣人顿时明白了:“拿下那小娘子!”
姜循抬头,冷不丁看到敌人的目光锁定了她。她无法再伪装,当下毫不犹豫地地上窜起,提裙便朝山道下跑。
黑衣人被江鹭绊住,姜循若是运气好些,拐过前面那个弯,敌人视线受阻,便看不到她了。他们不至于丢下江鹭去追姜循,姜循就此安全。以她的聪慧,她还能找到些人,回头来帮江鹭,拿下敌人。
但是今夜,运气似乎不站在姜循这一边。
天上月色本皎皎,此时一重云雾笼罩住明月,天地变得清静而暗下,过于宁静。
姜循被脚下一绊,身子耐不住一跌。可是脚下什么都没有,她被什么绊了?
与此同时,姜循听到从始至终没开过口、似怕连累她的江鹭倏地开口,语气微厉:“朝我跑!”
朝他?他那里不全是杀手吗?
为什么?
姜循满心疑问,然她于紧急之时一向冷静。他如何说,她如何做。姜循蓦地翻身,朝江鹭跑去。她迎着江鹭那一边急迫的战局,看到江鹭被数人包围却试图冲出,看到敌人的剑光洌冽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