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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尽鬓边春(10)

作者: 玉枕无 阅读记录

容消酒颦眉,歪头审视他,严重怀疑这人除了失忆,脑子里还有旁的隐疾。

“姐姐难不成是知我在此,特意赶来的?”商凭玉像是随口一问,语气带着几分慵懒。

容消酒依旧不答话。

就听他轻笑一声,又道:“姐姐放心,我早听闻姐姐渴慕我多年,已然下定决心委屈自己,成全了姐姐的情谊。所以我必不会逃婚,至于今日之事事出有因,日后我会好好补偿姐姐。”

哈?

容消酒只听了前半句,“渴慕”二字在脑中不断盘桓,她望着这少年郎,心中腹诽:“我怎会渴慕一个弟弟,对,我才不会渴慕一个弟弟。”

正这般想着,凉风又来,惹她浑身寒颤,打了个喷嚏。

另一边,站在府门送客的容岸,同样受不住风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哼,今日可算是丢大脸了,谁家成婚之日,新郎新娘都不在。”他接过身侧女使递来的手帕擦拭鼻尖,嘴里止不住的嘀咕着。

柳七蝶站他身侧对他的牢骚视若无睹,实则心中早已白眼翻上天。

商惟怀最后离开,临别前朝容岸颔首表达歉意。

正此时,却有快马驱驰入巷来。

那乘马男子正是商惟怀的亲信王钱。

商惟怀朝来人递个眼色,径自回了府。

那王钱了然地跟着进了府。

直到两人入了书房,王钱才禀起话来。

“相爷,二哥儿今日率兵将湖山水贼一网打尽。”

商惟怀转着念珠的手一顿,眼眸锐利起来:“漆雾人呢?”

王钱察觉到自家主子语气中的愠怒,头垂得更低,轻声答:“与容大姑娘一同掉入江水,再不见踪迹,想必是淹死了。”

他说完,室内好一番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商惟怀轻笑出声:“我这个弟弟,还真是不容小觑。两年不见,兵法见长。”

“在京郊南边大张旗鼓地建营地剿山匪,又查买地的贵主,将咱们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这处来。却不想在成婚之日,率兵偷袭湖山,将朝廷周旋了两年都除不掉得隐患一网打尽。哈哈,当真是好谋划,漆雾死得不冤。”

他家主子最喜在嗔怒时大笑,越是笑得夸张,越说明他心中怒气越大。

王钱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额间冷汗溢出。

“你方才说还有容大姑娘在?”

“是。”

商惟怀冷笑:“那今日待在容府的新娘又是从何处来,好个容岸,竟耍起偷龙转凤的把戏。”

“相爷,没了漆雾掩护,那咱们与……”

不等他说完,商惟怀便抬手打断:“此事需从长计议,倒是如今有件事要你去办。”

王钱走上前,附耳过去。

良久,道了句“卑职领命”,颔首离去。

*

时至未时,日头西斜,金溶溶的光洒在平夷大道上,普照着来往人群。

一队兵马涌入街衢,最前排的白颠马上,坐着一男一女,那出众的容貌惹众人纷纷侧目。

容消酒目视前方,心中有些许不满。

她本是要求自己骑一匹,谁料这人却说她非马司的人,没资格单骑一匹。

心中业火正腾腾烧得厉害,忽而就听路边有人道了句“那马上的小娘子好生标致”,顷刻间那诸般堵在心口的嗔怒悉数消散。

越往前走,人群越是拥簇,他们不像是路过,倒像是特意而来。

被这么多人盯着,容消酒心里有些发怵。

更何况此时她还与商凭玉同乘一骑,少不了引人议论。

“姐姐,别怕。”

她正有些不知所措,身后传来商凭玉的温声安慰。

容消酒不自在地‘嗯’声。

容国公府风铃院内,容汀芸执着剪刀将婚服一件件绞碎。

她双眼猩红,嘴上碎碎念着:“容消酒,容消酒,我前世是做了什么孽,偏生教你总是压我一头。”

方将她去了父亲书房,正巧听见商小郎君擒剿湖山水贼立大功的消息,顺道又得知她那长姐竟也同小郎君待在一处。

越往深处想,她越气得发狂。

手上绞衣服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柳七蝶赶来时,正巧瞧见这一幕,忙上前:“我的祖宗,当心伤了手。”

“母亲还管我做甚,我是个没福气的,别说是伤了手,便是即刻让这剪刀要了命,也不可惜。”

柳七蝶无奈摇头,长叹口气:“真真是始料未及,聪明反被聪明误。”

“母亲知晓那商侯在京郊南边建了营地,故而特意吩咐那厮绕远自北面去,谁成想这小郎君竟是声东击西,实则守在北面,反倒歪打正着撞了个正着。”

柳七蝶将自家女儿往怀中一拉:“儿啊,不怪你没福,要怪就怪母亲没这未卜先知的能力,竟平白给他二人制造了独处机会。”

容汀芸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猛地想起什么,忙道:“长姐必定已然猜到是我们将她赶去寿州,若她回来向父亲告状,该如何应对。”

柳七蝶别有深意一笑:“这事简单极了。”

*

一行人在众人凝视下,抵达宜章巷。

临到巷门口,商凭玉率先下马,旋即朝坐于马上的容消酒伸出手。

容消酒眉梢一动,深吸口气,将手落到他掌内。

那温热触感令她浑身一僵,也顾不上姿态得体,便慌乱地跳下马来。

在她双脚即将落地一瞬,两人同时用力握紧对方的手,这举动令她本就有波动的心,砰砰然跳得愈加厉害,直到脚步停在府门口才平静下来。

容消酒刚入府门,便见候在门处的刘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