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和离倒计时(85)
他可提笔,他为何不写?
没有人写,他来写,他以他笔,书写冤屈!
别人在怀疑,他不会,镇远侯府的世子永不可能通敌,他的表兄,不能平白遭此污蔑!
他直抒胸臆,怀着满腔的愤恨,著下千字《悲万里拦棺》,友人看后满眼潮湿。
“濡温,我来助你!”
“我也是!”
“我认识乐坊歌姬,你们谁会写词,我去请她来唱。”
“还有参军戏,我来编排,定要叫长安城的人都知道镇远侯府的事!”
林望舒深深拱手拜谢,“濡温,在此谢过诸位。”
“谢什么,若没有将军和士兵们在边疆镇守,焉有我们现在的平和日子!”
能与林望舒成为友人的,哪个不是才学斐然之人,他们有的家学渊源,有的不显山不露水可底蕴丰厚,有的家中有人在朝为官。
熬了一整晚,宵禁刚一解,城内便响起了各种曲子,他们作下的诗,也被传阅到了家中父辈手中。
有人见他们作诗,便也附和一二,之前是不敢,可如今外面流传这么多诗作和曲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城内的人,谁不知道万里拦空棺的事情,读起来是又心酸,又悲哀。
小院中,大家一起收拢东西,对林望舒道:“濡温走,我们一起去祭奠,且看我们会不会也被打成同党!”
他们四五人出了小院,便见陆陆续续,街边有人也在朝镇远侯府走去。
本以为会门庭冷落,大家都避而不及的镇远侯府,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他们有的是最普通的百姓、有的是做生意的商人、有的是乐姬,甚至还有波斯等外国人。
“还请夫人们保重身体,相信圣上一定会还镇远侯府一个公道的。”
“七娘,你可是我们女子楷模,万不能就此倒下。”
他们的每一句安慰,都让人泪如泉涌,在灵堂的几人回礼回到腰疼、腿疼,没有人在意,她们是开怀的,至少他们战死了,还有人记得他们。
灵堂里的哭声盛着寒风向上空飘去,飘啊飘的,好像飘到了全力往长安赶的六郎眼中,让他落下泪来。
好像飘了异国他乡思念故土的人儿耳中,也好像飘到了在山洞中快要坚持不下去的人儿心中。
又飘进了太极殿的圣上耳中,振聋发聩。
他拍着龙椅扶手,大声叱责着朝上众臣,那诗、那曲,哪一个不是民心所向,就连普通百姓都懂的道理,你们这些朝中重臣为何不懂?
“还敢跟孤提议,不让镇远侯府送葬发丧,没有人比尔等更恶毒了!”
“为了扳倒异己,无所不用其极!孤看要说通敌,尔等才应该是!尔等的不作为,岂不就是将陶梁双手献给燕息!”
官员们跪了一地,“圣上息怒。”
“孤息不了怒,孤就问你们,可有去祭拜镇远侯府归来的将士?除了宣王,一个都没有,明哲保身的好啊!”
苏相闭了闭眼,圣上这话,何止在训斥朝臣,也将没有去的太子一并训斥了啊。
在圣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之后,王玄瑰才开口谏言:“鸿胪寺已收到了两国的来朝函,臣看,不管如何,陶梁的脸面不能丢。
无论镇远侯府是否真的通敌,在没调查清楚一天时,他们都是为了百姓镇守边疆的将士,不光得让他们送葬,还得风风光光送葬,跟死人过不去,太过了。”
见大势已去,群臣附和,“臣附议。”
圣上甩袖离去,下朝便叫了跟在他身边的禁卫军将领,他等不了了,这就给他将在长安城的细作,通通抓了!
长安城翻起的水花渐不到镇远侯府身上。
停灵七日,她们便熬了七日,直到盖棺这一刻,缝隙越来越小,厚重的棺木在她们眼前被盖上。
“三郎。”三夫人言晨昕奔至三郎棺椁前,趴在上面哭泣。
有奴仆搀扶她,“三夫人,该送三郎走了。”
“三郎。”
一声声三郎,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沈文戈擦净脸上的泪来,亲自上前将言晨昕扶下来,“三嫂,鸿曦还小,你得抱着他捧牌呢,你冷静下来。”
任谁也想不到,哭得最凶,最舍不得的人会是三夫人言晨昕。
她看着三郎的棺椁被抬起,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泪水簌簌而下,“娉娉,这回我的三郎,真的没了。”
沈文戈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我们,送他们一程。”
“嗯!”
以岭远打头,抱着世子沈舒航的牌位走在最前面,陆慕凝在侧,而后是抱着二姊沈婕瑶牌位的沈文戈,之后是由三郎之子鸿曦捧着他的牌位,言晨昕抱着鸿曦走在两人身后。
四郎之子纯儿、五郎之子茂明抱着各自父亲的牌位,被母亲牵着手,跟上他们,最后便是唐婉捧着六郎牌位在最后。
紧跟在她们其后的,便是六个棺椁,每个棺椁由十人左右相抬,相继排开,一个接一个地抬出府门。
棺椁上绑着白绸,随风拂动。
沈文戈等人待棺椁悉数被抬了出来后,才又重新迈出步伐。
那日拦在城外的沈家军亲眷全都来了,他们坠在棺椁后,两排相向,手中白布一展,上面赫然是密密麻麻一位接一位阵亡的沈家军士兵姓名。
是陆慕凝请兵部尚书提供的名单,由千名绣娘自发绣了整整五日,方才绘制而成。
他们便抬着长约五丈,宽约半丈的白布跟了上去。
再其后便是为他们扎的马儿、屋舍,又坠了一长溜。
人们看着那六个棺椁,震撼之情不比当日灵堂祭拜之时,再瞧见那白布,更是眼眶一红,有人跟着队伍移动,轻声念着那些士兵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