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159)
不过惊鸿一现,却仍让他止不住的心旌摇曳。
李时胤看了金丝楠木矮案上那缕森白的蛛丝一眼,移步去了软榻,准备专心做诱饵。
也不晓得具体过了多久,矮案上的蛛丝倏然发出森然白光,接着便迎风见长,射出千丝万缕的白色丝线,疾风骤雨般地袭向李时胤,要将他裹成一个人蛹。
与此同时,对面罗汉床的纱帐轻轻晃了晃,一阵和风扑过,一只手已经拽住了李时胤,气吞山河般的神力在二人周身骤然铺开,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结界。
汹急的丝线暴起,刹那间漫溢在整个房间里。
寅月与李时胤交换了个眼神,并不动作。潮水般的白色丝线自四面八方将二人团团围住,再急速收紧,瞬间就将两人缠成了一个并蒂蛹。
人蛹忽地一晃,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畔风声尖啸,二人周身萦绕着如丝如缕的神力结界,正是有这层结界护体,才不至于被那丝线切得粉碎。
李时胤用余光斜看了寅月一眼,见她一脸无波无澜,也不由得放下心来。
风声尽歇,人蛹重重落地,似乎已经到了那巫祝的巢穴。
那白色丝线似乎觉察到了神力的抵抗,再度窸窸窣窣地动起来,将二人越缠越紧,难以呼吸。
寅月与李时胤几乎叠在一起,她后背抵在一个柔韧结实的胸膛上,炽热的呼吸声擦过后脑勺传过来。
属于两个人的气息结成丝络缠绵的网,将二人紧紧裹住。
一时间,空气静得仿佛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实在旖旎。
寅月身段柔软,全身都是热源,细细密密的热度传过来,令李时胤很快有了些不得体的反应。
这样的场合很不妥。
李时胤躬起了腰,撑着身子尽量不让某一处与她贴近。
然而越挣扎,那丝线便越用力地将他箍向她,下一息,他再绷不住,几乎是直接撞向了她。
空气里响起一声闷哼。
二人再度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无边无际的耻感汹涌袭来,李时胤在心里喟叹,要命了。
“寅月。”
李时胤镇定下来,一把藏欲的嗓子低沉而沙哑,“先出去。”
谁知,寅月动了一下,那无数白色丝线随着她的动作起伏着,仿佛最乖觉的小兽。她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地贴在了一起。
令人发颤的娇软压了过来,将李时胤的华袍压出无数暧昧褶皱,就像是,她要在他身上勾勒出属于她的形状,留下她的痕迹。
她的气息温热,在仄逼的空间里熏蒸出了一股迷人的香甜来。李时胤心里狂跳,看见她饱满的红唇越来越近,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腰。
“原来根本不需要下药。”寅月伏在他耳畔,近乎感喟。
说不清是不是失落,李时胤震荡灵力,惊天动地的呼啸声纷沓而来,将那重重叠叠的森白丝线震成了齑粉。
视线蓦地清明起来,二人环视四周,烛火摇曳,发现竟是在一间卧房中。
这间卧房十分简陋,墙上挂着几张花纹繁复的波斯壁毯,地上没有床,只有一张宽大的长绒波斯毯,上面铺着寝具。
一旁立着一排矮柜,屋子里熏了浓香,不知是什么香料。地上到处都是白色丝线,堆了满地。
最值得一提的是,那一排矮柜后面,还凿了个半人高的洞,里头隐约有光亮闪烁,应是别有洞天。
李时胤手忙脚乱地扫视四周环境,努力平复心绪,但视线里所有的物件都是扭曲的,连脚步都有些虚浮,寅月饶有兴味盯着他的背影。
“是个暗室。”他转移话题。
“嗯。”
“趁现在没人,进去看看吧。”
“嗯。”
李时胤往前,却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你刚刚想什么?”
“什么?”李时胤回身。
冷不丁却见她三步并作两步,朝自己飞奔而来,李时胤下意识张开怀抱,将人拥入怀中,接着唇上一热,是她吻了过来。
他的视线这回终于落到她唇上,俯首,看着她的眼睛,极克制、极珍重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周遭所有的声响都沉寂下来,李时胤只听到某个声音在远处号召他:不够。
远远不够。
那个声音越来越响,催得越来越急,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原来它自心底。
覆在她腰上的力道次第收紧,李时胤有些恍惚,俯首重重吻住她。
二人缠了好一会儿,才化成一阵风,钻进了洞里。
那洞中有如迷宫,岔道很多,里面稀稀落落地存放着半人高的土陶酒坛,酒香浓郁。洞壁上悬挂着各类大小葫芦瓢,应是取饮的酒器。
原来是个酒窖。
李时胤取下洞壁上的火把,一路往里走去。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四下里豁然开朗,竟是一间高堂邃宇的暗室。
暗室中灯火通明,正中间凿了巨大的壁龛,壁龛中供奉着一对床神。床母手执荷花,床公手执蕉叶,这两件持物的谐音便是“交合”。
神像栩栩如生,竟是黄金所塑。
壁龛周围雕刻着飞天的花纹,供案上除了焚香,还以茶与酒做供品。传闻床母贪杯,床公好茶,这里以酒祀床母,以茶祀床公,想来供奉之人十分虔诚。
而且,暗室中央还设着一口青铜大鼎。
李时胤探头一看,瞳孔骤缩,竟见无数蔫头巴脑的小东西攒在鼎内蠕动,当即便觉生理不适、五内翻腾、几欲作呕。
原来里头竟然全是男子的阳峰。
那些阳峰大小不一,形状不一,足有数百,密密麻麻地挤在一个鼎里。正像有生命似的在里头蠕动、弹跳,还在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