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191)
李时胤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说不出的怪异。
那厢,天际祥云瑞霭之中的金甲战将,再次发出雄浑之音逼问道:“请问来者可是寅月上神?”
寅月这回终于扬声道:“既然知道,还不速速下来相见?”
眼睛一眨,雷部众神便闪电般下落,纷纷没好气地与几人见礼。
因着天界与地狱道关系紧张,没有上峰的指令,他们也不便随便进入掬月于天,这才迟迟不敢落地。
织女将她和荔玉公主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诸神听完之后既惊又怒。
为首的虬髯神将对寅月道:“此番多谢上神仗义搭救。”
寅月捡起地上华丽隆重的嫁衣,客气道:“神君不必客气,还请神君伺候公主殿下回三十三天,小神就不相送了。”
虬髯神将道:“既然如此,那我等这便回去奏禀此事。请上神留步。”
织女连忙趁机上前,却被寅月死死握住了胳膊,笑道:“神君慢行。”
几个金甲天神看了织女一眼,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终于还是化作一道金光走了。
“你我的事情,可远远还没结束呢。”
寅月拽着织女,晃了晃手里的嫁衣,“走吧,可别叫太子殿下等急了,这嫁衣可是好不容易才寻到。”
“你待如何?”织女神色不定。
寅月面上闪过冷厉之色,缓缓道:“我答应救你,可没答应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织女身形一僵,含恨而视,“你……”
寅月眼中犹如寒星坠落,方才所有的笑意顷刻间戛然而止,“先把殷墟唤出来。”
地狱道和天界两方人马都散了,此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李时胤挂心着身旁几个神志都不大清明的凡人,于是便跟寅月兵分两路,各自善后去了。
待李时胤将一串凡人送回衙署,又亲手将乔其蕴交到了乔父手中,再寒暄客套了一阵,再回到李府之时,已经是天光熹微之时了。
秋风萧瑟,府中炊烟袅袅,正忙着备早膳。
李时胤走进内院,李卿乙就连忙迎了上来,纵声道:“阿兄,寅月姐姐请你去她的房中。”
李时胤脚步轻快起来,急急往绣楼而去。
他脑中无可抑制地浮现出一些绮念来,精神一震,立马又觉得十分龌龊,忍不住唾弃自己,有些尴尬。
很快,李时胤就站在了寅月的门口,有礼有节地敲了敲门,等了好半晌,却没人应门。
他扬声唤道:“寅月?”
还是无人回应。
话说完半晌,他才推门而入,却冷不丁被一股巨大的神力抓住躯体,眨眼间就不知被吸入了何处。
门“吱呀”一声合上,却见房中的西面墙上,挂着一幅《蟾宫折桂图》,里头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影,正举目四望。
李时胤站在一望无际的木樨花林中,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
木樨树枝繁叶茂,桂花甜香馥郁如织,远处巉岩岌立,有一座蟾蜍形状的透明宫殿,银辉遍地。
忽有浩浩长风从身畔吹过来,一树树木樨花簌簌落下。淡黄的花瓣孱孱地摇曳着,飞舞着,如满地流火,也像漫天玉屑,朝着他奔腾而去,落了他满头满身。
月光朦胧地照亮了少年郎的脸,看起来仿佛月中仙,韬光韫玉,俊美得不可逼视。
李时胤忍不住低声唤道:“寅月?”
风停了,一只莹白的手从身后伸出来,环住了他的腰。他含笑扭头,便见到她正纤颈高仰,目光盈盈地注视着他。
李时胤整颗心都在荡漾,恨不得找到什么法子,让她天天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他立马将她抱住,声线清越如玉石,“事情都处理好了?”
“就等你来,让你瞧瞧。”
话一说完,一股巨大的神力便裹挟着二人,飞向了远处湖心亭。
整座湖心亭仿佛一叶扁舟,畅游在湖上,湖水泛波,桂花香徐徐而来。实在是极惬意的景致,他很想和她在这里依偎着说说话。
如果不是看到亭中捆了一串人的话。
一个华服冠冕的胖子正在厉声叫骂:“全他妈怪你,若是你看住了嫁衣,哪会有今天的事情?难怪天帝陛下也不宠爱你,你就是个废物。”
那人又肥又壮,不是殷墟还是谁?
织女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若有点儿真本事,怎么会被捆在这里?你有种去骂疯狗啊!”
殷墟身后的大鳌立马规劝道:“殿下殿下,别顾着内讧了,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殷墟怒吼:“你让孤想,孤要你何用?废物!”
织女也暴喝:“你他妈才是废物,六界上下还有比你更废物的废物了吗?又丑又废,真是绝了。”
“臭娘们,若不是你骗孤来,孤怎会被捆在这里?你这贱妇,什么事都干不成,还祸害老子。”
……
寅月手腕一转,那件隆重华丽、沾满妖血的嫁衣就出现在了石桌上。
她敲了敲石桌,打断了这场内讧,“太子殿下,这嫁衣我替你寻到了,你怎么报答我?”
那殷墟吓得面色发白,目光闪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如替我穿上看看?”
寅月笑了笑,在指尖凝出一滴血来,滴入了嫁衣之上。嫁衣登时红光大作,下一瞬,就穿在了殷墟和织女身上。
二人惨叫一声,因为剧痛而面目扭曲。
那殷墟膀大腰圆,又高又胖,却仍被嫁衣勒得凹凸有致,内脏几乎都要呕出来,表情几乎裂开。两人脖子上各缠着一条赤龙,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