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心颤(112)
爱一个人爱到极致, 本就是可怜的。
他推开玻璃门, 沈呈也抬起头。
杨泽递过去酒, 沈呈略顿了一下还是接过来。
“怎么？当新郎官的人了还不想喝酒？”杨泽笑着灌一口酒进嘴里，不知为何他近来总喜欢喝酒, 比往常喝得多多了。
沈呈淡笑, “答应过亦亦要陪她平安到老。”
杨泽愣了下, 转过头继续喝。
沈呈象征性地喝一小口, “敬你。”
杨泽回头与他碰瓶子，“客气。”
杨泽忽然低低开口, “我是没脸去见她了，这一年我帮着梁佑做过很多恶心她的事，这方面我对不起你俩。”
沈呈想起梁佑对林亦书的骚扰, 也厌恶地拧眉，但他有理智, 知道杨泽这样做的原因，要取得梁佑信任，的确要忍着恶心完成他交代的任务，“都过去了。”
“那你呢？”杨泽看着他。
沈呈慢慢抬眼，对视一瞬后，“你想说什么？”
“你爸爸的死其实是你妈……”
“我知道。”沈呈早就猜到了，那时候他和沈照云的关系明明已经破冰，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沈照云没道理在那个时候自杀。
这世上能让他心甘情愿赴死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曾经挚爱的妻子。
“我从梁家离开的时候她过得并不好，梁佑总是折磨她和她的小儿子，梁佑被绳之以法后，她的下场也不会好，估计也得进去。”
这些沈呈都想过，或许曾经的自己对邓雪思还有期盼，但在猜到她害死沈照云后都荡然无存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
杨泽听着他近乎冷漠的嗓音，忽然问：“你让我去梁佑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就知道有这一天？”
沈呈没有否认，“是不是觉得我太可怕了？”
“不。”杨泽认真摇头，“我倒佩服你恩怨分明。”
沈呈自嘲地轻笑，如果可以一家和睦，谁想要这样的恩怨分明？
两人都沉默地喝酒，天色昏暗的时候二人难得地一起抽烟。
沈呈笑道，“仅此一支，我不想让亦亦觉得我是个不好的人。”
杨泽轻笑，“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人吗？”
沈呈微愣，看眼杨泽喝酒的侧脸，“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梁佑身边吗？”
“因为我聪明呗。”杨泽大笑着。
沈呈倒很认同他的话，“夏路和大海都是性情中人。只有你，杨泽，我们很像。”
杨泽看向他，两人的眼睛都是黑漆漆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说得对，我不是什么好人。”因为想到林亦书，沈呈连语气都轻柔下来，“如果不是遇见她，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或许还陷在得过且过的泥沼里，或许有可能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成为他曾经最憎恶的那种人，是林亦书救了他，给他新生的力量。
渐渐的，杨泽眼眶红了些许，猛然的低下头去，只看到双肩在抖动，他声音哽咽，“沈呈你不知道，梁佑那个畜牲逼我对鸢鸢说那些话时我心里有痛！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沈呈道：“我知道。”
所以沈呈没有怪他，也知道杨泽一直喜欢林亦书，只是因为林亦书一直都把他当哥哥，所以他聪明的没有表露，回归到哥哥的身份。
沈呈也知道今晚杨泽来找他不止是想说这些，他最想说的沈呈明白，比谁都明白。
“我会好好爱她，不让她难过伤心，不让她受伤害。”这是他的承诺。
被看破心思，杨泽摇摇头无奈的笑，心里头的怅然若失却更重，他匆匆和沈呈干要一杯，摇摇晃晃起身走出去，大概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疗愈一下。
阳台又只剩下沈呈，手机里也收到林亦书的回复，林家应该还在忙，她的回复很简单。
【我也想你的啦~】
【老公。】
足以抚慰所有焦虑和不安。
剩下的酒沈呈没再喝，一想到即将拥有林亦书，他便想活得健康长久一点，在这世间多为她遮挡一些风雨。
*
一夜未眠，沈呈几乎看着新郎西服一整夜。
早晨六点就要起床准备接亲，接亲队伍在楼下集合时，沈呈已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其他人一个个哈欠连天。
宁大海很是惊讶，“沈呈啊，你几点起来的？”
杨泽啧笑，“八成一夜没睡。”
沈呈笑而不语，“大家准备好了吗？”
所有人齐声高呼回应，一干人浩浩荡荡赶往林家别墅。
过五关斩六将，应付完各种层出不穷的堵门游戏，沈呈终于见到心心念念一夜的人。
林亦书穿红色旗袍坐在喜床上，细白漂亮的手拿着一把扇子半遮住美艳的脸，见他西装革履缓步而来，微微垂下脖颈，少有的羞怯，看得沈呈心跳怦然，脚下浮软。
都不用大伙儿起哄，沈呈已经单膝跪地，林亦书被他灼灼眼神看得害羞，用扇子全挡住脸，大家立刻起哄，沈呈也低头一笑，带着点薄茧的手指慢慢地温柔地握住她脚踝为她穿鞋。
穿好鞋子，沈呈抬头，林亦书也双眼明亮看着自己。
彼此看着彼此，都是笑意和欢喜。
“我来娶你回家，亦亦。”
林亦书弯唇一笑，沈呈只觉得她今天格外柔情温婉，忍也忍不住的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