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春雀(95)
蒋怜却攥紧了他的衣袖,又颤抖道:“那不是妻,可以是妾么。”
祁宣再度回过身来,看着她,平静道:“蒋怜,你觉得呢。”
“你什么意思。”
“我父亲背着命案,即便翻案,我在大理寺一众人中出身也不算清白,所以我此生走的每一步路,都必须比旁人更加清清白白,蒋怜,哪怕是妾,我也要纳让人拿不出一处错处的女子。”祁宣又道。
蒋怜定定看着他。
祁宣笑了:“别这么难过,这些我不说,你也当懂,蒋怜,你应当知道,就以你的出身,若不是圣上乱点鸳鸯谱,若不是陆衡清品性还算上乘,你根本不可能坐在正妻的位置上这么久。”
“外室不是挺好的么,”祁宣弯腰,盯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继续笑着,“就你这一副楚楚可怜勾人的模样,做谁的外室,谁还不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的日子根本不用发愁。”
最后他轻轻拍了拍蒋怜的脑袋,径直走了。
蒋怜呆呆看着,呆呆看着祁宣离开她,推门出去,又关上门。
整个房子的阳光,都被挡在了门外,一下黑了下来。
那一瞬间,蒋怜心里某一扇微微打开的大门,迅速合上了。
下一秒,她艰难起身,穿好鞋,带上自己的行囊,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和心中酸楚难耐的情绪,推开了房门。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今日就算爬,她也要爬着离开这里。
……
蒋怜最后的确挣扎着出了灵云寺。
但一出寺,她就遇上了自己根本不想见的人。
“还真是你这死丫头!”蒋怜的养母,蒋张氏一见她,便从山门口的马车上下来,骂骂咧咧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找你,所以故意躲到这里来,知道我们进不去?!”
蒋怜不想听蒋张氏吼她,但自己头昏沉,晕得不行,出了灵云寺,山路曲折,她定然是走不过去的,于是径直上了蒋张氏的马车:“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你好大的口气,如此命令我,在陆家待了这些日子,还真把自己当成金贵夫人了?你倒还命令上我来了?!”蒋张氏又气得大叫。
蒋怜不想听她说话,眉头紧皱,靠在马车角落里,闭眼忍耐着难受。
她知道蒋张氏不会带她回她想去的地方,但此时,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累,好难受。
一路奔波,蒋张氏最后带着她回到一处小宅院中。
按蒋张氏两口子的本事,断然是不可能在京城买宅子的,蒋怜也是后来才听说,她出嫁后,蒋府看他们不顺眼,找个理由要赶他们走,两口子没处去,最后死皮赖脸去找陆衡清,说自己好歹是丈母娘老丈人,哪儿有在京城待着连落脚地都没有的道理。
于是他们有了这处宅院。
“干什么!”蒋怜头晕没注意,被蒋张氏推进一间小房中。
“干什么?蒋怜,你当问问你自己干的好事!”蒋张氏一推她进去,便关上门,大喝道。
“你在这说什么胡话!”蒋怜也尽力抬高声音。
“我说什么胡话?要不是那陆家的夫人都找上门来,我竟不知,你当是一点脸皮都不要!那陆衡清是什么样的人,你当知道你与他成婚就是一个误会,你是怎么有脸皮,去勾引人家!”蒋张氏又大喝道。
蒋怜越发听不懂她的话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还不知道?”蒋张氏抓住蒋怜的胳膊,“你不知道陆家根本不可能容得下你,定是要和离赶你出去的?这点你自己不知?这一年你本可以安安静静在陆家待着,少碍人家的眼,而你呢,上蹿下跳搞得陆家不得安宁也就罢了,你竟然真敢去勾引那陆家三少爷!蒋怜,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何出身,你还要不要些脸了!”
“我勾引怎么了?”蒋怜道,“我当时出嫁,是谁说让我好好拿出那狐媚本事来,把陆衡清勾引到手的?!”
“蒋怜!你还好意思说出来!我当时是没看清这其中状况,你自己便身处其中,也看不清吗?你口口声声说着不嫁人不碰男人,这辈子就吃喝玩乐然后去死吗?怎么碰到那陆家公子都变了?你这桃花楼待的那几年,真没白待,贪慕虚荣,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真是学得有模有样……”
啪!没等蒋张氏说完,蒋怜一个耳光朝她扇过去,她气得发抖,耗尽了所有力气,坐在角落里。
“啊!啊啊啊!”蒋张氏捂着脸,一下子慌了,瞪着蒋怜大吼,“蒋怜,我好歹也是你养母,你居然敢打我?!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出嫁这快一年,当真是越来越嚣张,怪我以前没把你教好,让你变成了如今这般婊子模样!”
“你再说一句,我割了你舌头。”蒋怜头晕得厉害,浑身上下那燥热的感觉越来越忍不住了,她死死在暗处掐着自己的手指头,说着这句话。
“我说什么了?婊子?你不是吗?”蒋张氏直起腰来,指着她,“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跟那些青楼妓子有什么区别?染这样的病也不知害臊,没皮没脸去勾引不该勾的人,你当人家真的瞧得上你?不过是看你是个婊子,可以随便玩玩,才对你好点,这你不知?以你的出身,整个京城哪个世家大族真能瞧得上你?!”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