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月光(187)
或许是输了比赛,行至半路,他突然回头转了方向。
沈檀拎起盖在自己膝盖上的针织马甲,拍了拍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她将早就準备好的矿泉水递过去,嘴角轻轻扬起:“前面我说错了,看比赛还挺有意思的。”
拧开瓶盖,急促地喝了两口。察觉到胸口起伏平稳许多,陆鹤然才开口:“不是安慰?”
“怎麽会呢,明明就很精彩。”沈檀佯装思考,“虽然我不太懂规则,但光用眼睛看的话,全场十个人里还是你最厉害。”
他拧瓶盖的动作慢了一拍,脸色不知因为汗湿还是其他,有些微微泛红。
“我以为你是来给陈辙加油的。”他道。
“加了呀!”沈檀笑笑,“发现他扶不上墙以后我马上就变墙头草了。”
她低头看表:“都下课好久了,我还有卷子没刷完。”
作势要走,几步之后沈檀刻意放慢脚步。
果然,有人在背后叫住她。
“学姐。”
他很少这麽叫,大多数时候两人碰面不需要什麽招呼,远远点个头就行。如果真的碰到面前,很多时候都是有事说事,用“你”来代称。
正儿八经叫称谓的次数少之又少。
沈檀停下,转头,看到他脸侧一片浅淡的红一直晕到了脖颈。
他垂眸看了会儿被她夹在手侧的针织马甲:“那件,好像是我的。”
“啊,对不起。”她惊慌道歉,“刚才风有点大,我觉得凉,还以为是陈辙的呢……用来盖了下膝盖。对不起啊,要不我带回去洗过再还给你。”
“没关系。”他伸出手,“不碍事。”
针织马甲是秋季校服里统一的款式,如若不是因为来球场之前他去开了交流会,听教导主任的安排在胸口别了一个小小的红色胸针,也不会注意到她手上那件的归属。
可能真的是没注意到那枚胸针,她拿错了。
咦,奇怪。胸针旁边连带着的那块属于他的铭牌,却不见了。
陆鹤然不会在这种事上想太多,此刻心里想的都是,柔软交织的棉线,上面覆了一层浅淡的、属于她的味道。她将针织马甲堆叠在自己的腿上,贴近皮肤的地方——
陆鹤然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了,浅浅打住。
就像他知道就算骨子里在叫嚣,但他也不会在衆目睽睽之下将马甲按在鼻腔下,这样活像个变态。
他捏紧柔软的毛线,目送沈檀离开这片球场。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组织这场球赛的陈辙才得以脱空向场边跑过来。
“累死了!”陈辙叫,“赢得太不给对方面子了,那几个学长都揪着我不让我走!”
说是这麽说,他脸上的兴奋丝毫不加掩饰。
陆鹤然指指角落,“姐姐留下的水。”
没注意到他嘴里的称呼,陈辙点了下头:“哦好啊,她还说什麽没?没夸我打得像流川枫?”
陆鹤然不答反问:“你很在意她的评价?”
“倒,也,不是。”陈辙磕磕巴巴地说,“随口问一下,毕竟从小到大,我被她喷的次数比较多。难得也要渴望下美好的赞扬的嘛!”
美好的赞扬都落在了他身上。
陆鹤然忽然压不住心里的得意,表情变了几变,才恢複如常。
他拾起毛巾擦了下汗:“那我先回教室了。”
“好!”陈辙说,“下次再一起打球!”
“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辙猛灌半瓶水之后随意一瞥,看到走远的少年忽然擡手,似乎在嗅他那件校服马甲。再低头看看堆在这的一堆,陈辙了然。
哦,考虑不周。他这位朋友是有洁癖的。
同一天晚上,在不同的城市角落里。陆鹤然陷入深睡前怀里还抱着那件针织背心。喉咙间细碎的喘息趋近停止,眉心舒展开了,他在梦的这头终于触碰到了白天里不敢触碰的皮肤。
“啊。”
沈檀快速坐起,双腿还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她抽了纸巾擦去身上的汗和水,按住发酸的大腿,坐在床边。每每这个时候,神思已经清醒了,身体却还在缠绵在刚才的幻想中心跳飞速。她喝了两口水,慢慢压下异样。
等所有的感觉过去,她才拿出手机,想了想,给陈辙发消息。
【你那个学霸朋友的手机号呢?】
等陈辙看到消息,一定会问她怎麽了。
沈檀自觉地追加了解释,【他有东西落我这了。】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跳过有心机的姐姐。
下面请受害者小陆来讲几句。
小陆:我没有受害啊,我是自愿的(狗狗真诚脸。
评论区掉落红包。
番外
以陈辙的个性,绝不会说“那你把东西给我,我转交”这样的话来。他心眼子比宇宙还大,又怕麻烦,一早看到消息就把陆鹤然的手机号发了过去,还附赠了Q`Q和其他一系列联系方式。比如,沈檀借此知道了陆鹤然就住在学校附近的教师新村,也猜测到了他父母有一方应当是浦城大学的教职员工,才得以入住那边新规划的小区。
沈檀没立马给陆鹤然发消息,而是试图用小号先添加了他的Q`Q。
第二天一整天,好友申请都没有动静。
她点进去,在所有对外开放的地方好好翻了一遍他的信息,得到的消息寥寥无几,还不如从陈辙那假意打听来得多。
陈辙是她完美的消息渠道。
于是沈檀懒得再折腾,在第三天,也就是周六,用自己常用的号加了对方。
不到五分钟,叮得一声,好友申请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