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他与江湖中有名的美人白云仙子双宿双飞,后来又把人家抛弃,因为他自己已有妻室,不愿抛弃妻子另娶她人。
譬如说,他看上了桃花娘子,非要人家陪他三天三夜,桃花娘子不愿意,他就发挥了某种以“烈女怕缠郎”为中心思想的骚扰活动,终于逼得桃花娘子同意,三天之后,他弃之如敝履,毫不留情地走了。
说你只配被我睡三天,就是只配被我睡三天。
再譬如说,他似乎与西方魔教中的一个女子有关系,把人家金屋藏娇了。
这女子罗敷自然知道是花白凤。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陆小凤所知道的那个“西方魔教”,与花白凤所在的“魔教”并不是同一个,但在这个武侠大杂烩的世界里,这两个魔教合二为一,神神秘秘的,从不出现在中原。
所以,年轻的白天羽当然没机会达成“击败魔教教主”的惊天成就,但他和花白凤还是莫名其妙地搞在了一起,花白凤还是为了他抛弃魔教,成为了此人的外室。
一滩听起来就让人很想翻白眼的烂事,不多做评价。
罗敷对白天羽这种私人品德很差的种马一点兴趣都无,谁知道她虽然没兴趣,这烦人东西居然自己跑到她眼前晃。
以他的态度来看,他应该并不知道她是谁。
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点在木桌上,懒懒接道:“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①
白天羽的唇角勾起了一丝自得的微笑,道:“在下白天羽。”
他似乎觉得罗敷接上了下半句诗,就代表着她已被打动——至于阿飞,白天羽认为他还是个孩子。
罗敷却沉下了脸,冷冷道:“含啼掩秋扇,空悬待
君王,谁配叫我哭?谁配叫我待?你对着我念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白天羽:…………”
白天羽怔了怔。
白天羽其实不是饱读诗书之人,追求女人也不甚上心,随意吟几句诗罢了,想到就念了,怎么会想上下句,怎么又会去想这诗中寂寥幽怨的意思呢?
他洒脱一笑,道:“姑娘说的是,是在下唐突,敢问姑娘芳名,可愿教白某品诗?”
罗敷冷冷道:“你想追求我?”
白天羽微微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罗敷淡淡道:“我已有情人了。”
白天羽傲然道:“绝代佳人,能者拥之!”
阿飞皱了皱眉,手忽然扶住了自己的剑柄,白天羽一瞧,那不过只是两片软木钉在了个铁片上,于是挪开了视线,心中却在暗暗地留意。
罗敷似笑非笑:“你认为你是能者?”
白天羽微微一笑,并不答话,面上那睥睨天下的傲然之色尽显。
罗敷道:“我的情人有一点绝对比你强,你知道是什么么?”
白天羽猎艳已久,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带刺言语而色变,很有风度地道:“姑娘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罗敷道:“至少……他绝不会露出这么叫我讨厌的表情!”
话音未落,她的手中忽然现出一管晶莹玉润的白玉长箫来。
美人执箫,这本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然而,那箫管横劈而来,发出一种空气被压缩到极致之后骤然被劈开的尖锐破空声——
迎风一刀,急斩必杀!
这是“迎风一刀斩”!
第95章 (三更)
锐风之中,那只蔻丹鲜艳的素手所托的这一管圆润晶莹的白玉箫,好似已变成全天下最薄,最利,也最诡异的刀,刀势凝成一线,急斩而出!
白天羽的瞳孔已紧紧地收缩——
他大约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来京城看一场热闹,来春华楼吃一顿早饭,搭讪一个佳人,会让他遇到这样可怕的一场战役!
这简直可以说是他平生遇到的最惊险,最可怕的危机!
在这一刹那,白天羽的肌肉比他的思维动得更快,乌光一现,那柄形状古朴的漆黑魔刀终于出鞘——
魔刀直削白玉长箫,要将这刀气中的玉光生生削成两截!
乌光与玉光相撞,竟没发出一丝声音。
无论是白天羽的魔刀,还是罗敷的白玉箫,竟都毫发无损……不对!玉箫在击中刀刃时根本就没停下,像是从硬质白玉变成了丝绸般流动的软玉,悄无声息地顺着刀脊滑过,然后——
“叮——”
这是刀脊被玉箫敲了一下的声音。
白天羽横刀在手,只觉得从刀身到刀柄再到自己的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但出来混江湖的,手腕要稳是基础,白天羽虽说是个种马选手,但练功却是既有天分又讲勤奋,少年时曾在刀尖放上石锁,以此来练习自己的腕力与握力,这样一下,还不至于令他被缴械。
罗敷颊如新雪,微微一笑,蝉鬓上的新鲜花朵儿轻轻摇颤着。
“叮叮叮叮叮——”
这是刀脊被玉箫连着敲了五下的声音。
这五下仿佛是在一刻同时发生的,连带着金石撞击的声音与刀身鸣颤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分不出先后,令人听得眼前都发晕。五波巨力叠加在一起,白天羽只觉手臂一麻,魔刀“当哐”一声,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罗敷飞起一脚,正中白天羽心口,将他直接从春华楼的二楼踹了下去!
春华楼里的诸人已全部惊呆了!
白天羽本不是一个人来京城的,他的二弟白天勇和三弟马空群还在原本的位子上坐着呢,瞧见白天羽被人一脚踹下来……马空群张着嘴,手里那包子也忘记塞嘴里了。
这一脚的确不算太重,没把白天羽给摔个平沙落雁屁股落地式,他勉强立住身形,总算丢人没丢到姥姥家去,但一低头,立刻糟心——罗敷那只绣鞋的脚印就横在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