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总是被迫黑化(512)
一息,他才偏转过眸,看向睡在一旁的女儿家,她嘴角绽开的笑意绚烂而夺目,竟似一道光束,将他眸内的吞噬漩涡给封堵,更将内心里极度想出来的那道黑暗强行束缚起。
凤眸之内,那股深邃毫无征兆的敛没,反生一抹恍惚,眸光生出溟濛,看不清的混沌之色,这是属于云霁的眸子,似是云霁也想要醒过来。
却不过须臾,他的眸子又化回透亮。
带着深邃的透亮。
随即,又生一抹复杂。
修长玉指抬起,想要抚上苏娆此刻瞧去有些疲累的容颜,却在一寸之际顿住,未曾有抚着了苏娆面容。
“娆娆,你道,无论出现的是哪一个我,我都应该心明那都只是我,是你的阿宵,可娆娆不知,阿宵只能是云霁,也只有云霁才能是阿宵。”
微微沙哑之声,又带一股子孤凉之韵。
孤独而凄凉。
那双只在看去苏娆时才会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细长凤眸,此刻内里似又要跃出来水色,却在至眼尾之际不曾再滑落,不曾有模糊了他的视线。
无论是嗜血杀戮的寒漠尘,还是从来都把自己封闭在黑暗中不愿存在的容骁,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阿宵,更永远不可能会活在那阳光下,除非他选择成为云霁,只为娆娆留下云霁。
“娆娆,既你心所愿,想要云霁,那我把他还给你,容骁本也不存在,他自出生就被宣告夭折,世间哪里有容骁,不过只是假仁假义被书写在容家玉牒上的一个虚假名姓而已…”
玉指,最终还是落在了苏娆的脸颊上,轻轻抚了一下她弯起的嘴角,须臾,又抚落至其额间那道醒目的历久疤痕上,凹凸不平的难看疤痕,是她给自己永远的提醒,更乃容、云两国与大秦之间永难消的国仇家恨,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就磨灭。
随后,半撑起身子,微带苍色的唇角落在了苏娆唇边,却只蜻蜓点水一下,转瞬即离,凤眸内萦绕的水色也在此时滴落,自苏娆耳畔滴落了下去,只是未曾有碰触到苏娆的肌肤,也就未曾让苏娆感知到了冰凉。
三日上元佳节走过后,寒冷的冬季也就与新岁阔别,开始准备着把温暖的春日送还大地,赋予大地生机。
晨风拂过,虽还带有凉意,却已不如寒冬腊月时那般刺骨,只是微微凉嗖,拂过面庞也只会冰凉其表面一层肌肤,凉意并不会渗入其骨髓内。
而当晨初的那轮晨阳自山峰跃至斜空,巳时中,风中所带凉意更无。
微风动,只带起衣袂摇曳。
琅京外,官道亭间。
停留在此的那一魅儿,他再次褪去身为云琅新皇该着的那身明黄之色,再次一袭罗缎紫烟纱,乌黑亮丽的青丝,紫玉发簪绾,妖魅风骨。
女儿家。
画皮又画骨,浑然天成。
在她身旁,候着一人,那人却身着龙袍便服,更头戴金龙盘旋王冠,微微低垂着眉眼,看不清乃如何模样。
“本皇离开时日,朝中一切事宜你可便宜行事,待本皇暗旨传来日,即刻整顿兵马,御驾亲征南部边境。”
直至听完云穆靖所交代一切事宜,他才抬起头,竟是与苏五和云穆越自小到大哥都两好的那沐小侯爷沐明津。
他,是云穆靖的人。
“诺。”
虽只此一声应,可从其沉定声色,已觉此刻这个沐明津是如何之人。
他与苏五所相识的那喜好玩乐的沐明津,完全乃两种人,截然相反。
一方匣子,递去给沐明津,其内乃一张细腻的人皮面具,精致魅色的眉眼,其制作之逼真,竟像是直接将云穆靖的那一张魅色面容给取下。
沐明津瞧着,恭敬接过仔细收好。
云穆靖翻身上马,拿过马上斗笠带好,准备扬长而去,刚要挥动马鞭…
“皇上…”
沐明津微抿压了压唇角,方道一句以往喜好玩乐的沐明津会说出来的话:
“小五和八皇子安危,他们会没事吧!”
问出这句话的沐明津,才觉有了分以往之时的影子,担心着他的好兄弟。
云穆靖再次看了沐明津,面目之间魅色不减半分,且因乃女儿家着装,眉间那股子女儿家的柔感更觉浓稠。
“明津,本皇尚能留下三皇兄一条命,你觉得苏五和八皇弟的性命,还不如你姐夫在本皇心中分量重?”
脚踢马肚,挥动马鞭,只一阵灰沫浮起,魅色风骨刹那远离,身影不见。
只是其魅感眸子内一划而过的一抹帝王心思,竟觉像极他的父皇瑜皇。
帝王之心…
伴君如伴虎。
第420章 云霁归来(三)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金灿的大圆盘高悬至当空,浮云动,晴空万里。
娆湘阁外的阳光,灿艳而又温暖,穿透窗棂照入阁内,只觉能温暖了阁内的每一寸地,暖意悄然而生。
睡着半日的苏娆,她解了疲乏感,才醒过来,只是尚未曾有睁开眸子,耳畔传来了一声轻浅,轻浅温柔:
“娆娆,睡得可安好。”
此声,似三月的微风,暖意之中又尚带一缕微凉,又似四月的细雨,早已释散了这股微凉,只余下绵绵春意,却更似五月的阳晖,不曾有夏日时刻的炎炎炙热,只有初夏将来临之际的暖暖温润,温润且舒逸。
苏娆的内心,顿觉噗通的跳动了一下,极为清晰的感觉,她轻易就自己感知着,这是未曾控制住内心而悸动。
闭着的那一双桃花明眸,眼尾也悄然渲染了一抹桃粉之色,睁开了来。
入目,便是安静注视着她的月华男儿,他眼角浅浅笑意,唇角含笑,单手撑住着一半脸颊,侧卧着身子就如此垂眸瞧着她,似那天上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