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慧几不可察的轻叹一声，“施主可知何为偿还？”

贺之郁点头，这和尚能知道她的来历肯定不简单，便回答道，“有借有还。”她答的简单。

圆慧摇头。

贺之郁对这和尚的话摸不着头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将功赎罪……偿还的方式很多不是吗？”

圆慧还是摇头，她说的很对，偿还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她的，大抵是走不过去的。

“因果循环，人生百态，施主往后，便是那般日子。”

贺之郁不太懂这老和尚说的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她是哪般日子？

“你在说什么呢？和尚，你别不是坑钱的吧？”

贺之郁没什么耐心了，反正也聊不出什么花来。

“贫僧……”圆慧不忍，这么多年他只道普渡众生，不曾插手生死之事，只那一次……

“施主不属于这里。”圆慧终究没说出那句话。

贺之郁当然明白和尚口中的这里指的是什么，她，的确不属于。“所以呢？”

“请施主，离开……”

“离开？离开去哪儿？”贺之郁追问。

圆慧的眼睛清明，丝毫未因岁月的侵蚀而显得混浊。

贺之郁也就在那样一双眸子里读懂了所谓的离开究竟是哪种离开。

要她彻底消失吗？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吗？连佛都要惩罚她。

“凭什么？”贺之郁觉得好笑，倔强的开口。

圆慧沉默，凭什么？他也解答不了。

天道轮回，本就该遵循。可似这般的，本着普渡众生的信仰，他却一个都救不了……

“怎么不回答了？”贺之郁有点怒气，“我不知晓您的身份，却也能感受到您的道行极深。”

停顿了下，贺之郁有点哽咽，“不是都说我佛慈悲吗？怎么偏偏……劝着我去死？”

她还不想死，这世界还有她能感受的温暖，她舍不得。

从贺之郁的眼中圆慧能洞悉出不过几月，本不该生根发芽的东西大概是有要恣意生长的势头了……

这是他不能控制的，也是他最害怕的，却还是发生了。

“贫僧，言尽于此。”圆慧轻叹，语气中是藏不了的无奈。

贺之郁偏头，眼眶通红，她能猜出自己的重生一定与这和尚有关，“若我执意留下来呢？”她问的小心翼翼。

圆慧沉默须臾，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转身看向屋里正中央的佛像。

贺之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睛忽的一酸，眼泪便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却也心酸，佛前的蒲团陈旧，却深深刺激着贺之郁，眼泪愈发不受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向圆慧，“你到底想做什么？”

圆慧垂眸避开贺之郁的视线，这是宿命，他什么也做不了……

“和尚！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很难受……”贺之郁受不了了，心很难受，万蚁噬心一般疼得厉害，“和尚，我究竟是如何重活的……”

她不傻，她的重生大概是与这寺庙有关的。

圆慧还是沉默。

“和尚！”贺之郁只觉得越来越难受，是没由来的难受。

木门被踹开，傅长风冲了过来，直接揽住贺之郁。

他眼神阴狠，直接施力掐住圆慧的脖子。

贺之郁急忙让他松手，傅长风没应。

“傅长风！你快松手！”贺之郁大吼！

圆慧喘不过气来，原本平静的脸上现在布满了血红。

傅长风在贺之郁的阻止下松了手。圆慧皱眉，倒在地上喘息……

“还好吗？”傅长风在寺外一直等着，直到听到贺之郁略带哭腔的声音才冲了进去，就看到贺之郁衣一副难受不已的模样，他怎么能不生气？

“我没事。”傅长风出现，她莫名就忘了那些难受的体会，现在仔细感受竟也真的没有痛感了。

“他没伤我。”

傅长风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嗯。”

“我们回去吧。”贺之郁不想多留了。

傅长风却没动，看着圆慧，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警告。

圆慧无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傅长风不满，却又觉得心悸，奇怪。

贺之郁扯了扯他的衣袖，“回去吧。”

傅长风回过神，“好。”

走时，贺之郁转身对圆慧，“失礼了。”

回去的路上也是傅长风带着她下山的。二人一路无言。

回到半山腰的住所，傅长风没有离开，“下次别去了。”

贺之郁知道他说的是霖山顶，也没拒绝，“知道了。”

“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

傅长风没问，贺之郁没提。

第53章 只是她分不得

第二天上午的祈福进行的顺利，傅长风只到场意思了一下，剩下时间都在屋里处理事宜。

“主子。”风林单膝跪地。

“如何？”傅长风手中的笔没停。

“季程羽不愿前来北渊。”

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傅长风修长的手指摸索着笔身，眼神晦暗不明。

季程羽不可能不知道贺之郁的处境，上次给他那么些好处，尝到了甜头。

现在也是掐准了他不可能放弃贺之郁，才敢这么嚣张。

“要求。”季程羽必然要狮子大开口，傅长风不惊讶。

风林有些不敢，开口，“他说……要贺将军。”

安静了好一会。

咔！上好的青玉笔身从中间折断，傅长风眼中的震怒显而易见。

强忍着怒气开口，“让风一带队人教教他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