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薄情手则(159)
当她这样回答时,隐隐有种自己弱点被卫玄拿捏的不舒服感觉。也许卫玄一直都是这般行事风格,诱之以利,狠狠拿捏。
但谢冰柔仍然回答了是!
那案子已经过去两年了,她又是女儿身,多有不便。但若借卫侯之势,她便能查一查,也许还能寻出真凶。
那真凶许是已经湮没与人群之中,悄无声息。若不耗费庞大人力物力,又再勒令官府再查,那么悬案恐怕永远便是悬案。
能有如此权势的,眼前便有一个。
但卫玄口中却并没有说要挟的话,他只是说道:“此事我自会留意。”
谢冰柔向卫玄作揖行礼:“多谢卫侯。”
她如今离开辟曹,去元后跟前做一些秉笔文书的工作。卫玄也并没有敲打她,提出什么要求。
只是谢冰柔知晓自己身上似有一根线将之系住,仍遥遥系在了卫玄手里。
谢冰柔暗暗想,如今自己又算不算双面间谍?又或者说好听些,算不算左右逢源?
她忽又明白了卫玄刚才跟自己说那么一番话的意义。
其意义在于,说明眼前情势之下,太子与元后虽各有利益,却算不得仇敌。
卫玄并没有嘱咐她做些什么,她也不必天人交战。又或许如今卫玄并没有什么用意,只是习惯性挖坑埋线,充作伏笔。
她感觉卫玄一双眸子在自己身上逡巡打量,宛如实质。
然后她听着卫玄说道:“喝一盏热茶,休息片刻后再回去吧。”
卫玄嗓音很是温和,实则他极少疾言厉色,只不过旁人很是容易在他跟前心惊胆颤,如履薄冰罢了。
谢冰柔离开时雨还未停,却已小了些,至少也是暴雨转中雨。
她本欲回转长信宫,没想到居然还撞见萧芳枝。
谢冰柔不免有些尴尬。
她虽是无意间看到,但是萧芳枝性子骄傲,未必愿意让人看到她狼狈一面。
萧芳枝眼眶虽然发红,泪水却已经擦干净了。
萧芳枝心里也是委屈极了。
她估摸着卫玄是嫌她挑事,所以如此待自己。可说到离间骨肉之情,从中取利,满京城又有哪一个及得上小卫侯?
这可真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萧芳枝是满心皆是委屈,难受之极。
莫不是有些事情男人做得,女人做不得?
自己一个女娘,心思大些,便十恶不赦了?
萧芳枝忍不住口中埋怨:“小卫侯可当真是可恨之极。”
谢冰柔抬头,眼里满满都是不解:“萧娘子,此言何意?”
谢冰柔面颊上写满了困惑,萧芳枝也回过神来,知晓自己失言。谢冰柔想来并不是真的吃惊,却是在提醒自己不可妄言。
萧芳枝立马知晓有些情绪不能外露,所以她立马挽住了谢冰柔手臂说道:“我是说这世间男子皆是可恨,负心薄幸,没良心得很。”
谢冰柔哦了一声,做出一副吃瓜姿态。
萧芳枝:“就说小卫侯,别人都说他洁身自好,不喜女色,既没有娶妻,身边也没什么侍妾。可是我瞧倒也未必然,那日我便见着一个女娘跪在他足下,扯着他衣衫,哭得好生可怜,也不知哪里惹来的风月债。”
那是两日前的事,萧芳枝偶然窥见,彼时她吃了这么一大瓜,也是震惊得很。
男人没有不偷腥的,卫玄表面上看着那叫一个斯文禁欲,私底下却未必然。
萧芳枝那时并未窥见那女娘面容,只见其身段婀娜,应当是个年轻女娘。
对方伏于地上,哭得好生可怜,不过卫玄眼皮抬也未抬,竟不肯多看一眼。
如今萧芳枝跟谢冰柔分享这个瓜,大约是对卫玄有些怨怼之意。
萧芳枝:我本也不想外道的。
卫玄得罪了个小女娘,萧芳枝估摸着他也没放在心上,但萧芳枝却心中恨恨,当然是要说一说。
谢冰柔估摸着萧芳枝也是恢复理智了,毕竟说这些风月之事损几句也不算什么,萧芳枝也没失智到说什么选妃、内定。
萧芳枝:“我也不知那女娘是谁,毕竟是在宫里,你知晓我行事谨慎,也不敢多看,更不想理会这些闲事。”
谢冰柔点点头:“我是知道的。”
萧芳枝却眉头一皱,似觉出一些奇异之处:“那女娘也有些古怪,如今晚春时节,夏日将近,天气也有些热了,下雨也是开始闷热。可她却披着一袭黑色斗篷,这么密不透风的,岂不是热坏了。”
“还有她跪着求肯小卫侯,也不知她手上涂了多少脂粉,我远远一看,也白得不大正常。还有她指甲也是奇怪,丹蔻涂得红红的,艳俗得很,这品味当真粗劣。”
谢冰柔:这叫不敢多看?
萧芳枝:“而且宫里也不是什么人皆能随意出入,后来我打听过,那日皇后邀了些贵眷命妇入宫,说不得就是其中之一。”
谢冰柔心忖这就是不理会这些闲事?
这萧娘子也是个妙人儿。
萧芳枝这行动力当真是可以了!
而且她不但有行动力,还有大胆猜想的脑洞。
“小卫侯虽神色淡漠,扶也不肯扶,但必是认识对方的。否则被人如此纠缠,为何不唤侍卫将她扯开?但以小卫侯凡事志在必得的性子,必然是厌了对方,所以才不在意对方嫁给别人为妻。而那妇人一番哭诉,却不知人心早变,早就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