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o之下[双重生救赎](141)
一只粗糙带泥的手,凶狠地一把拽住赵蔓脑后的马尾,在掌中缠了两圈,用力一拽,将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让人看着都肉疼的动作,赵蔓却连眉头都没皱半分,甚至没有发出惨叫,嘴唇在绝望中变得惨白,眼神麻木无神,像提线木偶一样任由赵天将她毫无形象地拽起,浑身上下的动作只剩下颤抖。
赵天的到来,将赵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尊击得粉碎,他将赵蔓一路拽着往校门走,直到保安和老师一起出面才阻止了赵天的暴力行径。
赵天还一路闹到了院长办公室,吵嚷着要给赵蔓办退学,这个狗大学有什么好读的,不如进厂子打工。
那天,闫谈收到了赵蔓的消息,更像是在一种倾诉,她说自己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一切,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插翅难飞,因为原生家庭死死地拽住她的脚踝,试图让自己和他们永远待在地狱,肆意地撕碎着她。
闫谈连夜乘坐飞机去到赵蔓上学的城市,第二日清晨赵蔓在宿舍门口看到了他憔悴的模样。
那时候闫家的纷争已经有了苗头,战火还是烧到了静州,闫谈百忙之中抽身连夜来看赵蔓。
这一次,他带来了赵蔓和赵天没有血缘关系的关键证据。
赵蔓是母亲初恋的遗腹子,母亲当年的初恋情人是职业海员,在出海中遇到了特大风暴,将灵魂永远留在了海上。
母亲嫁给赵天的时候怀着赵蔓,但是日子不大,尚不显怀,赵天稀里糊涂做了便宜爹,后来母亲老家来人恰好和赵天一张桌子打牌,提及赵蔓母亲当年死去活来的初恋,倒成了赵天心里的一根刺。
回到家后,越看赵蔓越不像自己的种,便从此开启一言不合就动手,用毛巾缠着手掌往赵蔓母亲头脸处抡去。
赵蔓当时躲在床底下看到这一幕,吓得有半年失去语言能力。
几年后,不堪暴力的母亲选择在赵天熟睡时偷拿了钥匙,解开自己身上的手铐逃离了那个家,再也没有回头。
母亲消失后半个月,有人从护城河中打捞出一具浮尸,全身肿胀腐烂,不辨面目,赵天从衣服认出了那是谁,狠下心没去认尸,最后是按照无名尸体进行处理和下葬。
赵天觉得自己窝囊,将赵蔓仍在家里自生自灭,可这丫头韧性足生命力顽强,硬是用家里余下的长了虫的大米和菜市场的烂菜叶,外加邻里的帮助活了下来。
他没有在赵蔓身上花过一分钱,但是每次回家这个丫头都在长大,有时候喝多了气急,就用打她妈的方式打她。
但是这丫头的可怕之处在于,不管怎么打都缄口不言,死死咬着牙关连求饶都没有,偶尔看见她那双和她妈相似的眸子中露出发狠的神情。
他不敢动手了,因为他总觉得这屋子阴气重,是赵蔓她妈缠上他了,害得他丢了工作又赌运不佳,败光了最后积蓄,将主意打到了成年赵蔓的身上。
从内心深处,赵蔓真正摆脱了自己的赌鬼父亲,至少从心灵层面不会过于认为自己对他有亏欠。
但是,赵蔓却发现自己也好像没有半点如释重负,一时间成了真正的失去父母的孤儿。
苏溪总觉得自己家庭不幸,但是蔓蔓的成长轨迹比苏溪还要曲折艰难得多
和赵蔓相互祝愿了几句,赵蔓心结解开了一半,一时间声音带上了沉沉睡意,她们互道晚安,彼此挂了电话。
当电话中的人声消失的时候,苏溪的眼前和耳边真正只剩下了这彻底安静的平安夜。
是否寂静才是真正的平安夜,此刻苏溪抬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天地,将肩头的雪粒子拍掉,只觉身体已经渐冷,很久无人拥她入眠了。
苏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棕色牛津鞋彼时落上了雪片,瞬间在鞋面上交融,化作一汪清泉。
温热的水滴从半空坠落,和雪水交融,一路顺着鞋面滑过。
她试图通过观察鞋面上的花纹来转移自己悲伤的情绪,观察了不知多久,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她面前,这双皮鞋很是陌生,但是那空气中却因为一人靠近而浮动着熟悉的味道。
一抬头,苏溪才意识到自己双眼发润。
她看着面前的人,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从容儒雅,是他日常的装扮,每次都能在冬日将内层马甲和外层大衣传出气度来。
苏溪甚至以为自己有一瞬间出现了幻觉,半张着口,眼神怔怔,一时无言。
心中所有疑问随着他无声的走近而逐渐瓦解,他又上前了半步,在苏溪半仰着头的吃惊神情微微俯身,说道:
“苏溪,这半年过得好吗?”
直到他开了口,苏溪回过神,冲他缓缓伸出了右手,手在半空被他倏而握住,温柔的熟悉的温度,一下子传到到苏溪的手心,顺着血液抵达了苏溪的心房。
她错愕地看着这交叠的手,顷刻间,眼眶又一次有了湿意,她稳了稳心神,双眼一瞬不移地看着他:
“还行,工作有点忙。”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句疑问苏溪没有问出口,转念一想,如果杜修延有心知道自己在哪里的话,要找到她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河岸线这么长,而且午夜时分英国家庭都在家中狂欢,街上空无一人,他又是如何准确地寻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