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倒是与宇文晟的个性相反。
他哪怕伪装时看着好相处,但若非必要,也不会与别人长篇大论,更没有过闲聊家常的经历。
但这会儿见她来了兴致想聊天,他也迎合着,就像自然而然。
“在等你。”
仅三个字,却让郑曲尺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家伙……跑去哪里进修过了吗?怎么忽然这么会撩了?
“那要是我回来晚了,或者今天有事耽搁了没有回来,你还会一直等吗?”她好奇地问道。
宇文晟提步朝前走,郑曲尺跟在旁边,他想了一下,道:“不会。”
郑曲尺没生气,更没有失望,反而欣慰道:“对啊,要等就在家里等我,下雪天还等到晚上,那不叫诚意,那叫傻,我知道你在等我,总归是要回家的,你烤着火,吃着东西,暖暖和和等我不好吗?”
宇文晟随着她的描述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然后扬起微笑:“虽不是刻意,但总想能够早点接到你。”
至于为什么想早点见到她,早点接到她,他也没去深思,只是这么想,就这样去做了。
这个翘唇微笑也太暖了吧。
“那日……我急匆匆的离开,你没生气吧?”
“生气了又如何,没生气又如何?”
“你生气,我就得哄好你,我这次专程在县城里给你买了些好东西,对了,之前送你的糖吃完了吗?”
“没有。”
“别舍不得吃啊,我这一次又买了一些,答应我,一旦遇上不高兴的事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多吃糖,不要节省,因为我会给你买的。”
“好,我记下了。”
“我另外还给大哥、幺妹买了些过年的,你要不要看看……”
笑容微敛,他用余光淡淡瞥了一眼,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他并没有刻意收敛神色,因此郑曲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乐意。
“……”雨露均沾知不知道?给你买你就笑,给别人买你就不高兴,做人不能这样善妒知不知道?
也许是郑曲尺忽然一下的沉默,让宇文晟意识到了自己“作”了。
“我没有不高兴。”
他又朝她笑了一下。
嘁,欲盖弥彰。
她凑过去,跟说悄悄话似的告诉他:“我给你买的更多一些。”
他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容从翘起的唇角,蔓延至月弯的眸底,终于真心了几分。
“嗯。”
郑曲尺歪着头观察他,咧嘴笑嘻嘻,心想,还真好哄啊。
只是一句善意的谎言,他就信了。
第82章 密谋害妻
鬼羧岭中,一直在等待着郑曲尺“邀请”的黎师,听见锯子报告:“呃……桑小哥不知道跟穆工官讲了些什么,人就一蹦三跳高兴的离开了鬼羧岭。”
“桑瑄青”乃女子一事,黎师谁都没说,因此锯子一直拿她当男子看待。
黎师听完,静静凝思片刻,才恍然道:“你是说,她忘了带我?”
锯子长得跟座铁塔似的,比起高挑修长的黎师还要高上小半个头,可现在他却恨不得将自己缩小一些,别太有存在感。
不敢讲实话,锯子只能委婉劝道:“主子,下雪了,咱们该躲躲吧。”
黎师脸上没什么特别情绪:“走。”
“去、去哪?”锯子讶道。
“她虽忘了,可我没忘,自然是要上门提醒一下她。”
锯子一听,就知道他们主子的认真劲上来了,他一旦认准一个理,别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却是到了黄河依旧心不死。
在他那儿,从来没有拐弯跟迂回的选择,应下的事,就得做,做不到他就让她做到。
知道自己注定劝不住了,锯子也就没再开腔。
他挠了挠头,心想,也不知道那桑小哥见到他们主子不请自来、登门造访,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歉意?
欣喜?
还是……
这个时候,鬼羧岭基本处于半停工状态,大部分本地的石匠跟劳役都被批准归家过节,而远地方的人则得留下轮值,但工地上会给他们准备一些较往常更丰盛的吃食。
黎师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几个人。
也是,这会儿下着小雪,路湿地滑,又没什么要紧事,谁会跑出来闲逛游荡。
之前的热闹好像也随着众人归家过节,而被一并捎带走了。
黎师虽然表情未变,但脚下越来越重的力道,却叫锯子看出一种被人遗弃的不满与落寞。
他瞅了两眼主子端正的背影,这时也不免对桑小哥有些抱怨。
他不都答应了他家主子说是一块儿过正旦了嘛,这临时爽约,这也太没口齿了吧?
她也不想一想,他家主子是什么人啊?
以往,人家是求都求不来的,想那宇文晟够高傲了吧,他不也得费尽心思想要笼络他们家主子替他办事。
可他们家主子偏就不乐意搭理他,就单单就了她的约。
现在倒好,他人都差给亲自送上门了,她还能给漏带了,简直岂有此理!
嗳?
不对。
不是“差给”,而是“已经”。
就算她是他家主子的救命恩人,也太过份了!
欺人太甚!
就在这对主仆刚下到半山腰时,却在路上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公输兰。
一袭紫衣临风而飘,墨长发倾泻于背,温婉清雅的气质,倒是人如其名,空谷幽兰。
锯子呆住了:“二姑娘?!”
“兄长。”
公输兰看到黎师,哪怕这张脸是陌生的,但他身上那熟悉的感觉却令她委屈地红了眼眶,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