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知道继王后有一个病小儿,还有盛安公主也是她生的,为了她孩子的利益,她肯定是不愿意元星洲回来分一杯羹的。
她的理解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但就这么巧,人被她无意之中给带了回来。
所以……她这是间接拉了好大一波仇恨回来?
她意识到现在不仅元星洲成了继王后的眼中钉,说不准连她也成了对方的肉中刺了!
她神色瞬间愁苦起来,问道:“你不如说说,接下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元星洲见她表情着实可爱,便反问道:“你不如说说,接下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郑曲尺懒得跟他浪费口水,她直接告诉他:“我们来约法三章吧,我们可以和衷共济,但你的所有行为不能危害到邺国根基、劳民伤财,复仇可以但不能迁连到无辜之人,还有不可干涉我要做的事情。”
第256章 夜宴群舌(二)
这些话她都是提前在脑海中打过草稿的,基于元星洲想要毁灭式复仇,她不得不事先拉开“警戒线”,让他只在安全范围内蹦跶,不能越界她跟四象军的底线。
元星洲忽然诡异又阴恻地笑了,他肤色时常有一种不太健康的病白,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刑囚时受的伤没好,还是这些年他过得极为糟糕,所以才不像正常人一样拥有红润光泽的脸色。
“你初来盛京,只怕还没有见识过所谓的权贵门阀是什么样的吧。”他颦眉想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又变态的迫切感:“今日的夜宴,想必会到不少朝国大臣,你可得睁大眼睛瞧仔细一些了。”
妈蛋,他突然变脸,再加上他用这样一种戏谑怪腔怪调讲话,叫她都有些怕怕的了。
就好像今晚的夜宴上,她将可能会看到一出群魔乱舞、牛鬼蛇神聚集的场面……
郑曲尺梗直脖颈,硬气道:“我、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识的人,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元星洲也不是故意想要吓她,他随即又恢复了一惯的厌世阴郁模样,淡淡道:“你所提的要求,全都是在限制本殿的条约,那本殿是否也可以提一条?”
“当然。”她答得利索,但补话也补得快:“但必须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规的。”
这样她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进可攻退可守。
元星洲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无论在什么场合之下,本殿的立场便是你的立场,你永远要与本殿站在一起。”说完之后,他见郑曲尺陷入思索状态,又道:“当然,在不违背你行事的原则前提之下。”
郑曲尺讶然看他,比起她的条件,他当真是无欲无求了,也就这么一个想要同伴抱团取暖的承诺罢了。
“我同意了,那我们来三击掌吧。”
口头上的承诺虽然不可靠,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看着她举起的白嫩小手,像莲花般尖尖的指头,透着粉色。
他眼神略微深黯地停驻一秒,也伸出手,微微蜷缩的手指泛着冰晶的凉意,白皙修长,骨节突出。
啪——
啪——
啪!
三击掌之后,元星洲指尖滑过她的手心,再一把将她的小手攥握进掌中,止制她后退撤离的动作。
“本殿眼下便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协助。”
他的样子极为认真,郑曲尺停下了动作,一秒也进入了状态:“什么事?”
她严阵以待,肯定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吧。
“夜宴于本殿而言,只怕是一场鸿门宴,我无权无势更无人相帮,必定会遭受来自于继王后党派,还有几国使臣的质问为难,你会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帮我解围的,对吗?”
他苍白的脸上流露些许微不可见的紧张,璧玉般皎洁的面庞上,嵌着一双水波横流的丹凤眼,他看着她的眼眸,凄清委婉,动人心魄。
郑曲尺呼吸一紧,听起来,他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怜……况且他此刻的诉求也完全是合情合理,到了那个不知深浅的夜宴,他跟她自然是要守望相助,她没有拒绝的必要。
“当然。”
不过刚答完,她心底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忽略了一件什么事情。
“那你要记得,离我寸步不离了。”
元星洲朝她意味不明一笑,等她狐疑深究之时,他又收起了可疑的神色,一身孤寂凄凉。
——
延春宫
“母后,你不信儿臣的话?”刚回宫的元楚华一脸急怒道:“他当真长得跟父王画的大世子像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
她赤急白脸讲了一通,但母后却一直淡定地拿着一支芦苇在逗鹦鹉。
“母后有说不信吗?”
继王后薄姬长得一张十分美艳的面庞,是那种年龄越大,越能够模糊岁月界限的御姐脸,她搁下逗鸟的棒,转过身,拿涂着蔻丹的手指轻点元楚华的额头。
力道不轻,像是对她愚蠢的惩罚。
“一回来就叽叽喳喳的,比鸟还吵人。”
楚元华站着没动,她委屈道:“那母后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多年了,母后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到来,你说母后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薄姬反问。
楚元华听完,却又有些不大自信地道:“可是,可是他未必就是……”
薄姬失笑:“方才圣元宫有人传来消息,王上不仅见了宇文郑氏,还特意将那名随从叫入了殿内,后来他再出殿,便是由大太监总管亲自护送至百部殿,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你觉得还不能确认他的身份?”
元楚华一脸震惊:“当、当真是元星洲,我们的那位大世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