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计划已经足够缜密，一步一步环环相扣，几乎挑不出什么错，但这些事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厉霖川对她还有感情。

只有他还念旧情，她才能完成这所有的计划，裴馥雅原本自信满满，可今天之后，她突然没那么笃定了。

厉霖川看着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从前的温和宠溺，她已经用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甚至被迫提起了从前的事，在他心里，也只不过激了一点微末的波澜。

这样下去，想顺理成章回到他身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舌尖品出了血腥味，裴馥雅用牙齿狠狠撕扯着下唇的死皮，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护工已经全部离开，护士们看她睡了，也放轻动作离开了病房，裴馥雅确认人都离开，猛地翻身坐起来，鬼鬼祟祟的拿过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空寂的病房只有一声接一声的提示音，裴馥雅心烦意乱，忍不住掐掉了床头的花枝，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

就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方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

平板无波的音色，带着一点特有腔调的男声，裴馥雅深吸一口气，哪怕没见到对方，神色都跟着郑重起来。

“我还在医院，”她有意压低了声音，“厉霖川并没有带我回去的意思。”

对面沉默了一下，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是有原因的！”裴馥雅急忙解释，“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已经登记了结婚，一定是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才这样对待我，他对我不可能没有留恋”

“理由，不重要，”男人的声音毫无温度，冷冰冰的令人心生畏惧，“裴小姐，我只想要结果。”

“帮帮我，”裴馥雅咬紧了牙，“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你想要的东西，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应该知道，我不方便现身，”对面传来缓缓的水流声，应该是茶水浇过茶宠发出的声音，裴馥雅眼里浮现出恐惧，用另一只手托住了抖个不停的手腕。

“但是，会有别人去找你。”

裴馥雅怔了一下，大大松了一口气。

“是谁？”她急切的问。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不，等一等”

裴馥雅听出了对方的意思，还想再问，电话已经被毫不留情的挂断了。

“该死”低低咒骂了一声，裴馥雅把手机收起来，烦闷的走了出去，正准备再躺回床上，突然看到窗边的身影，狠狠的哆嗦了一下，“霖霖川，你怎么在这里？”

第478章 没什么原不原谅

厉霖川轻轻抬了抬嘴角。

他深谙人心，几乎只用一眼，就能看出裴馥雅的惊慌失措，冷漠的抬起了眸子。

“聊完了吗？”

“聊完了”裴馥雅下意识把手机藏到了身后，“是我朋友，听到我不舒服，打电话过来关心我”

她话说到一半，惊觉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果不其然，厉霖川眼睛眯了眯，轻笑了一声：“朋友？在国外认识的？”

一个刚刚出国，就被有心之人想办法囚禁的人，能有什么样的朋友？同一个精神病院的病友吗？

“不重要嘛！”裴馥雅强挤出一个笑容，讨好的向厉霖川靠近了些，“你回来了，是不是丘医生已经和你解释过了？霖川，我真的一直在想你”

“停，”厉霖川懒洋洋的打断了她，“我没时间听你废话，告诉我当初关着你的医院叫什么名字。”

“这种问题，你问丘奇不就好了，”裴馥雅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幽怨，“何必特意过来问我？”

她转身，负气的坐到了床上。

“为了见你一面，我花了多少力气，那么多次从医院的围墙上被他们抓到，每次都是一顿毒打，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拼着命逃出来了。丘奇团队里的人把我救回去，本想安排我回国，但我一直不敢回来，我怕你不肯原谅我，好不容易等来消息，说你身边的人需要骨髓移植，正好和我配型相符，天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甚至都没有功夫去问具体是谁需要”

裴馥雅说着，声音慢慢低哑了下来，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悲伤和祈求，定定的看向了厉霖川：“霖川，即便我是被逼无奈，你真的，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曾经她闯了什么祸，到最后都会用这样的表情来求他原谅，多年之前的场景和现在交互重叠，厉霖川冰封般的面容稍稍松动了几分，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个愿意沟通的信号，裴馥雅下意识紧张起来，双膝并拢，正襟危坐的等着他开口。

“没什么原不原谅，”厉霖川长腿交叠，眉目间的神色终于柔和了些，“小雅，过去的事情，很久之前，我早就释怀了。”

裴馥雅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厉霖川还是从前的厉霖川，哪怕是在医院这样惨白明烈的光线下，也依旧俊美的犹如天神，裴馥雅泪眼婆娑的盯着他，从他的眉眼落到指尖，准备好的种种说辞统统哑了声，除了哭，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把这件事当做过去，希望你也可以。”

厉霖川从旁边拿了包抽纸，进退有节的放到了她身边，他的动作依旧优雅绅士，但对于裴馥雅来说，却礼貌有余，体贴不足。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我回来，是想问你当初那个医院的名字，也是想提前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厉霖川轻笑一声，用巧劲儿轻描淡写的强迫她松了手，“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还有一起长大的情谊。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目的而回来的，但如果有一天，这点情谊都被磨没了，那我出手，就不会再有任何顾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