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顾晚莞咳嗽一声，轻淡的开了口，“二少，我们谈一谈。”

不说话时没觉得，一开口，顾晚莞就发现了自己声音的沙哑，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句，抬手揉了揉发麻的脸。

“厉文举办了一场订婚宴，在你走的第二天，”厉霖川知道她想谈什么，从头解释道，“那天晚上，凯泽──厉雄的儿子，给我递了一杯酒，里面掺了东西，和裴馥雅放在糕点上的一模一样。”

第536章 我不稀罕

厉凯泽顾晚莞见过一次，半大的孩子，稚气未脱，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是厉雄”

“对，”厉霖川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给她暖手，“他们联手了。”

裴馥雅的回归，厉文和唐妍的联姻，这一切都是针对厉霖川设置的局，顾晚莞所接触到的并不多，但也能感受到，这其中暗藏的波涛汹涌。

“裴馥雅说的那个人是谁？”她轻声问。

“没见过面，”厉霖川眸色微冷，薄唇勾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我只知道他的代号，当初打电话找到我谈合作，谈崩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顾晚莞知道一定没有多简单，她慢慢的喝完了杯中的水，琉璃般的眸子轻轻一眨，看向了杯底。

未化开的冰糖，花瓣般的形状，是男人倒水时候顺便放进去的，顾晚莞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把水杯放到了一边。

“霖川”

“只是权宜之计，”厉霖川抢先一步打断了她，低声解释，“晩莞，这件事你牵扯的越少就越安全，相信我。”

“好，权宜之计，”顾晚莞静静地抬起眼，没有在裴馥雅的事上继续追究，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异常清晰的问，“我只问一个问题，二少，当初，你为什么选择留下我？”

厉霖川薄唇微动，半晌之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顾晚莞却在这一片寂然之中，什么都明白了，她突然干哑地笑了起来，想要自嘲，想要表达自己的不在乎和洒脱，可是顷刻间，笑声化成哽咽，化成了一地的灰。

“晩莞”厉霖川低唤了一声，他的眼里有生以来第一次闪过了懊悔，顾晚莞微微颤抖的肩膀脆弱的像是摇摇欲坠的风筝，他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可脚下像是生了根，丝毫动弹不得。

“是我的错，”顾晚莞笑着抬起了头，她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刚才杯底的冰糖仿佛融化在了她墨玉般的眸子里，变成了粘稠又化不开的悲痛，“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是我自己，一直自欺欺人的逃避，我竟然蠢到觉得这些都是真的我还以为，上天终于站在了我这边，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爱上了我”

那些放在心上的细微体贴，那些睡前温柔又轻缓的低声慢语，那些目光相视触及到的恍惚情深，只差一点，顾晚莞就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她在门外，听到厉霖川的回答。

你不喜欢顾晚莞。

你留下她，是因为她像我。

也许吧。

也许吧。

五年时间创造起来的大厦在这三个字面前轰然倒塌，巨大的闷响震颤不休，顾晚莞的世界骤然褪色，只觉得眼前的所有景色突然都变成了白色的一片，空洞的厉害。

“是真的”厉霖川声音艰涩，顾晚莞的话像一把重锤，在他胸口豁开一个洞，“晚莞，不管我们因为什么理由开始，现在我爱你，这一点，我绝不说谎。”

“我不稀罕！”顾晚莞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她瞳仁像是着了火，冒着令人心惊的光，“你爱我？厉霖川，你爱我，就是让我蒙在鼓里，让我做一个别人的替代品？你说你爱我那你告诉我，这五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人是谁？”

第537章 我们结束吧

她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厉霖川微微一怔，眸光跟着沉了下来。

“晚莞……”

“别这样叫我，”顾晚莞讥笑一声，打断了他，“实话告诉你，你现在不论说什么，我都觉得，你是在透过我，和另一个人对话。”

“你先冷静一点，”厉霖川闭了闭眼，把心头的烦躁强行压了下去。他从未这样低声下气的哄过别人，可面对顾晚莞，他只能如此，“大哥带你来见过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不是天神，没有提前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个时候的顾晚莞，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各取所需的陌生人，他不解释，完全在情理之中。

“早知道又能如何呢……”顾晚莞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股特有的苍凉，“二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吗？”

厉霖川沉默的绷直了嘴角。

顾晚莞第一次和他提起这件事，如果放在从前，厉霖川必然会兴致十足的追问，可眼下，他突然不是很想听到答案。

“因为你从没有瞧不起我。”

京城随处可见世家子弟，养一个女人，实在是太普通不过的事情，顾晚莞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也多少听说了那些女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选择了不劳而获的生活，就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我做好了那样的准备。”

顾晚莞轻笑一声，黑宝石般的眼睛覆着一层水光，盈盈动人：“可你和他们不一样。”

除了乖巧听话，厉霖川对她再没有过别的要求，他毫不吝啬的给她提供了更广阔的平台，就这样一笔一笔，在顾晚莞单调的人生里，填上了色彩。

她爱他，也感激他，她以为他是上帝给自己唯一的光，她以为他让她学会成长，她以为他指给自己看广阔的天地，却让他自由的行走，他自信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