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等到了厉斯年。

顾晚莞住院的这段时间，他很少过来，每次到医院也是直接找丘医生，这一次却径直走向了病房，在顾晚莞床边放了一封信。

“一直存在律师那儿，还没判定死亡，想提出来废了些功夫，”厉斯年低声说，喉结不由动了一下，“他留下的，你……要不要看看？”

顾晚莞眼珠一动，眼睛里有了一点色彩。

厉霖川留下的东西太少了，除了那枚戒指，顾晚莞再没能找到他留下的痕迹，乍一下出现一封信，当然会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阅读。

一页未写满的信纸，她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然后默默的抬起了头，艰难的张了张嘴：“……这是他希望的？”

厉斯年略一停顿，点了点头。

“好，”顾晚莞哑声笑了笑，指尖在信纸末尾划了划，按在了私人飞机的预约电话上，“听他的，我走。”

第671章 还会再见的

谁也不知道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可顾晚莞从那天之后，终于慢慢好转了起来。

她不再吃什么吐什么，瘦到凹陷的小脸也慢慢恢复了原状，方灵总算大松一口气，拿出当年考研的劲头，一头扎进了厨艺研究，立志要把顾晚莞重新养的白白胖胖，好等待小生命的诞生。

所有人都忙成了陀螺，顾琛和秦瑞自告奋勇加入了厉斯年的队伍，帮助厉家重整河山的同时，也飞速成长着，以股东的身份慢慢涉足晚山集团的各项业务。

唯有顾晚莞，彻底清闲了下来。

经历过这么一次，方灵再不允许她单独出门，特意向秦瑞借了两个人，二十四小时监督顾晚莞，只要她踏出病房，附近就一定有这两个人的身影，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顾晚莞对此没什么意见，该吃吃该喝喝，有些时候还会提一些无伤大雅的的小小要求，无一例外，都被大家想办法满足了。

没有人再提厉霖川的事，有意无意间，他们都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就连顾晚莞也再没有提过去海边，只偶尔会问秦瑞救援队的进展，得到一无所获的结论之后，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冬季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顾晚莞修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丘奇带着心理医生过来几次，得到的结论都是情绪平稳，终于放下了心，同意了顾晚莞要离开的要求。

直到这个时候，方灵和秦瑞才知道她的决定。

“为什么突然要走？你现在这个状态，能走到哪里去？”

问话的是方灵，她疏忽过一次，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不是思考，而是怀疑：“晚莞，你该不会……”

“不是，”顾晚莞知道她想问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那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秦瑞知道皱起了眉，“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如果路上出现点什么意外，连应付的办法都没有。”

“不会有意外的，”顾晚莞垂下了眼睛，“他已经安排好了。”

厉霖川的安排，这些事上一般不会出错，秦瑞和方灵得知这是他留下的吩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叹息着给她收拾行李。

“为什么厉霖川会留下这样的叮嘱？”趁着顾晚莞没注意到他们这边，方灵压低声音问秦瑞，“这个时候出国，不合常理！”

“不知道，”秦瑞跟着把声音压了下来，“但我猜测，川哥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晚莞的情绪，才提前留了这么一封信。”

厉霖川人不在这里，再多的猜测也都没什么用，方灵和秦瑞兵分两路，一个去问厉斯年，一个去问顾琛，知道这两个人全都不反对，才稍稍放心，把顾晚莞送到了私人机场。

“到了那边也要注意身体，”方灵陪她过了安检，依旧不放心的很，“要不我过去陪你吧？”

“不用了，”顾晚莞轻轻勾了下嘴角，手习惯性的放到了小腹上，“你放心，就是为了他，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从没表现过有多在意这个孩子，方灵还不止一次想过，她可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后来不止一次看到她望着窗外出神，自言自语，才明白顾晚莞内心深处是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的。

“别的不说了，等你回来。”

秦瑞看时间差不多，打断了方灵的喋喋不休，先一步把行李放上了飞机。

顾晚莞捏了捏方灵的脸，也跟着走了上去。

谁也没注意到，阳光得阴影下，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左眼不知受了什么伤，缠满了纱布，另一只完好无损的，默默地盯上了顾晚莞的方向。

“还会再见的，”男人低声说，精致的头发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顾小姐，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672章 最后一次

预约好的私人飞机，准时从跑道上起飞，失重感久违的包裹了心脏，顾晚莞望着窗外渐渐缩小的景色，疲惫的闭上了眼。

晚山集团还有需要顾琛帮忙的地方，顾晚莞就干脆没叫他跟着，只把厉斯年安排好的地方发给了他，承诺自己落地之后就会发视频，才勉强把人安抚下来。

他有事情要做，秦瑞自然也不用多说，方灵到了最后一年的学期末，顾晚莞当然不可能让她耽误学业，于是这一次出国修养，说来说去，还是她一个人出发。

不对，应该是他们两个人。

顾晚莞睫毛颤了颤，掌心贴在了自己的小腹处。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个孩子慢慢从危险的状况中恢复了健康，可顾晚莞还是无法感知他的存在，她像是处在梦境之中，理智告诉她她会在几个月之后变成一个母亲，但除此之外，都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