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莞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离得最近的人，轻易就能看到少年眼里滚动的泪花和紧咬的齿关，这样的事，让他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来承受，确实太残忍了。

“刚才我大伯母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厉霖川手掌在厉凯泽肩膀上轻描淡写的按了一下，“选择，你自己做。”

厉凯泽一愣，诚惶诚恐的抬起了头。

他一直没想过还有这种选择，在伍美珍的催促下过来，抛弃尊严被众人当成笑柄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是在等待其他人安排自己的命运，厉霖川让他自己选择，他甚至连选项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慌，”顾晚莞笑了笑，轻声道，“你可以慢慢思考，想怎么选择都可以，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决定自己的未来，不用去考虑任何人。”

厉凯泽眼神颤了颤。

他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不论和谁在一起，都是这样的。

他的母亲痛恨把她拉上宝座，又扔下泥潭的厉家，在父亲离开之后，更是把怒火撒到了自己身上，他贪恋从前的母亲，可如果继续下去……对她又何曾不是一种伤害……

厉凯泽闭了闭眼，重新低下了头，声音低哑：“二哥……我……可不可以自己……”

过了这个年，他就十六岁了，他可以独立生活，他不想再变成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包袱……再也不想了……

厉霖川唇边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想好了？”

厉凯泽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厉霖川一锤定音，“从今天开始，你的基本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由我负责，除此之外，我会在学校附近给你租一间公寓，相关费用每个月按时打在你自己的账户上，要怎么安排，由你自己决定。”

“那怎么行呢！”伍美珍待不住了，“他才多大啊，又要上学又要生活，那做饭洗衣打扫家，哪个不得时间？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做的来？”

“我可以，”厉凯泽突然打断了她，“我一个人，也可以。”

也许一开始生活会有不适应，但他总会慢慢习惯的，父亲已经破产离开了，他不能再继续活在过去的荣光里无法自拔。

二哥肯在他没有经济来源的时候帮忙，他就已经很感激了，其余的，厉凯泽不敢奢求。

“可以个屁！”伍美珍爆了一句粗口，“你可以，我不同意！厉霖川，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就我刚才提出的这两种方案，你从中选一种，其余的我都不接受！”

第1544章 都抖出来

她已经彻底不要脸了，更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一句话落下，周围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伍美珍一声冷哼，狠狠白了那些人一眼。

“大伯母，今天是厉家的家宴，”顾晚莞站了起来，她声音不大，但就是感觉比伍美珍刚才的声嘶力竭更清晰，“你带着凯泽过来，我们是欢迎的，但凡事适可而止，你心里在想什么，在场的人无人不知，说到明面上，可就不好看了，不是吗？”

伍美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从前和顾晚莞打交道的时候，就没有一次落在上风过，现在看到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伍美珍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我就干脆和你们挑明了吧！我要钱！没有钱，在京城寸步难行。”

“您要钱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需要钱？”伍美珍反问，“衣服包包，珠宝首饰，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钱堆起来的？哦，合着你们这些人在京城可以享福，随便一件衣服都是高定，我现在想买点什么，天天投鼠忌器，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凭什么？你给厉家生了儿子，我生的就不是厉家的人吗？”

“够了！”

厉寻听不下去了，狠狠皱了皱眉。

伍美珍再怎么样都是一个长辈，当初他也叫了对方几声嫂子，就算是后来行差踏错，也不至于今天走到如此地步！

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丢的不仅是自己的人，还是在丢他们厉家的脸！

“嫂子，你可以出去了，”厉寻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宴会还没有结束，凯泽就留在这里，在霖川安排好之前，他先跟着我。”

“我不走！”伍美珍一摆手，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你们给我五百万，这孩子放在你们这儿，从此和我没关系，是你们厉家的人！要不然我都不走，让大家都看看你们这些人坐到家主的位置上，会变成什么样的嘴脸！”

顾晚莞被这完全不要脸的言论震惊了，厌弃的皱了皱眉。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音大了起来，在场的人都和厉家沾亲带故，因为这一层亲缘关系，走到哪里说出去都是骄傲的，可今天看到伍美珍这副样子，心里都不太畅快。

宴会上这么多人，伍美珍就这个样子，等到了外面，谁知道又是怎么一副又穷酸又跋扈的模样，这样使哪位客户提前见到了她，还以为她们厉家全部是这样的人呢！

“快走吧……”

“真的是，都不嫌丢人吗？……”

“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养，别人的承诺替你养大了，还这么多要求，人不要脸，也不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吧！”

伍美珍专门挑这个时间过来，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让厉霖川他们下不了台，被迫答应自己的要求，谁知不知道哪里出的差错，这些人不同情她也就罢了，居然还联合起来撵她走！

儿子以后自己生活，她一分钱的赡养费都拿不到，现在不趁分开的时候再榨一笔，将来可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