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门(30)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也听不出情绪,云朵却莫名觉得他并不怎么高兴。
莲香却很开心,翻了翻那些绸缎,从里面选了套比在云朵身上,“二爷待姨娘真真上心!”
云朵没心思去看新衣裳,一双眸子还定在沈誉的背影上。
男人早已收回手,负在身后,嗓音更沉了几分道:“以后再有人送什么不要的衣裳来,只管扔了便是,王宫哪里就能寒酸到那般田地了。”
他说完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莲香还在说什么话,云朵一个字也没听清,只是睫毛抖了抖,泪水转瞬便打湿了眼眶。
第19章
自那过后,云朵足有半个月都没见着沈誉。
她曾辗转问过莲香,但不知莲香是有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每回都说不清楚沈誉的行踪。
便只得作罢。
日子一天天越来越热起来,池塘里的水浅了不少,连叶片也没之前绿,晌午时更是蔫作一团只得等到傍晚时分才有荷花脱水而出。
转眼天就要黑了,总算凉快了些,云朵也终于走出小院,坐在石头上望着荷叶被晒得焦黄的卷边。
又熬过了一天,沈誉还是没来。
或许他不会来了。
不过是强行纳的偏房,即便一回不来,又有什么人能将他奈何?何况自己还妄图从他身上捞些好处。
若自己是沈誉,应当也不会再来了。
倘若一开始就不曾来过倒也好。
偏偏...
云朵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说有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终日盼着天子召临,却连个宫人也没等来,日复一日地枯坐在冷宫门口,最后变成了痴鬼,在幽深的院墙内游荡。
云朵盯着身下坐着的石头,这里没有又高又深的院墙,倒是脚下的池水尚渊,若是哪天她也变成了痴鬼,兴许会困在这塘中罢。
到了那时,只怕沈誉连垂钓的乐子也没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落,云朵急忙背过身去。
池塘里荷花开得正好,岂能让她这副样子煞了风景。
她偷偷地哭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好过一点儿。
晚风吹得荷叶簌簌地响,不远处,能看到一个急切的身影小跑着过来。
云朵抬起手绢将眼睛又擦了擦,深深吸了口气才站起来。
莲香正好到了跟前,呼吸还有些不稳道:“王后娘娘派人来请姨娘过去呢。”
“王后娘娘?”
云朵愣住,王后怎会突然叫她。
莲香点点头,将她搀着往院里带,“姨娘快别发呆了,快回屋里奴婢给您换身衣裳就过去罢。”
云朵心底没来由地发慌,她没等来沈誉,却先等来了王后。
来不及细想,只能急匆匆地去换衣裳。
犹记得上回来月华庭时,还是热热闹闹,眼下却没见着什么人。
厅堂里静得怖人,云朵跪坐着等了半晌,才有个丫鬟过来。
是上回见过的,云朵还记得她的名字,叫念萝。
念萝把她扶起来,说:“娘娘今日有些累,方才小睡了会儿,让我来请姨娘进去。”
云朵朝她道了谢,才恭敬地跟在后面走。
王后的寝殿内也只点了几根蜡烛,光线昏昏沉沉,看得不太明朗。
念萝把人带到榻前,过去在王后身边附耳说了什么便退了。
等了会儿,才听见榻上的人说:“你过来。”
云朵挪动脚,往前走了两步就要跪下来行礼。
一只手抬起来,“不必行这些虚礼,来我身边坐着。”
云朵脑中混沌一片,只好再往前几步,坐在榻前的垫子上。
王后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比先前要亲切几分,垂眸将面前的人打量一番才说:“怎么才半个多月没见着你,下巴又尖了?莲香这妮子,莫不是将我给的那个药膳偷偷拿去卖了不成?”
云朵知她并非真的关心自己,便只默默听着。
果然,王后没等云朵回复又继续道:“前儿誉儿寄信回来,说已在路上了,这回多亏了你兄长帮忙,他那差事才顺利办好,这会儿已在路上了。”
“兄长?”云朵只觉这两个字极陌生,很快便反应过来说的是云大公子,心底不由得一紧,“二爷他...”
“果然成了大人了做事就认真许多,以往我只苦口婆心地劝他半个字也听不进去,还以为得等他娶了妻才会收敛,没想到他竟能为了你走上正途,我果然没看错人。”
王后说到着停下来,伸出指尖抬起面前的人的下巴,看着那张我见犹怜的脸,露出慈祥的笑,说:“往后还需你多上心,再劝劝他,这马上就要及冠的人了,少与那些二世祖厮混,成什么体统。”
云朵心如擂鼓,连呼吸也不敢用力,惶惶点头道:“妾定劳记母后所言。”
王后松开手,又靠回床头,懒懒道:“明日我就要去天露山斋沐,这男儿在外闯荡,少不得我们这些女人家担心,所以我常常去那道观里为了他们父子祈福,刚好你来了,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同我一起去。”
云朵睫毛颤了颤,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应下来。
王后交待完便说乏了,侧过身躺着没什么动静。
寝殿内悄无声息,云朵抬眸望着她平稳起伏的背影,不知道要不要离开。
又等了好一会儿,念萝才过来小心将她扶起来,一路引着直到出了月华庭才轻声道:“王后娘娘卯正就要启程,还请姨娘明日起早些。”
云朵点点头,朝她欠了欠身道:“多谢姑娘。”
念萝饶有兴致地瞧了瞧她,才回了礼转身离去。